不知不觉来到东宫已经很多天了,秦正午出了每天早晨带我出去练练功,就没见过人影。听宫女们说,他很忙的,未来当上皇帝,更忙。
你忙,我也偷的个自在,天天吃吃喝喝睡睡,有时候,还能偷偷地在秦正午的床上舒服地睡个午觉。
棉花床垫就是舒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的总是最好的。
秦正午又出门了。
这一天天的也不是办法,要不我就走了吧。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等我强大了,我再找机会回来。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杀了皇上后还能跟秦正午聚一聚,当我的剑削下秦天老皇帝的项上人头,可能我也没命了吧,那可是他亲爹,怎么可能和我心平气和地聚一聚。
我要逃跑。我躺在他的大床上这么想着。
想就要马上行动。拖得越久对我越不利。他一般都是在我晚饭后回来,送饭的在等我吃完之后就会收拾碗筷走,然后在这一段时间内,不会有人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翻找着秦正午的房间,想顺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带走。一点值钱的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值钱的东西都在库房里。。
我顺了一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玉石竿的毛笔,这玉石看起来不错,应该能当到一点钱。
我趁着送饭的小宫女还没来,把我要带走的东西藏好,也没什么东西,一支笔罢了。
今晚的菜真香,差点就不想走了呢。
我饱饱地享受了我最后在这里的一顿饭,然后用慈祥的眼光送走了小宫女,她脸红了,真可爱。真想把她一起劫走。
我走到书房,用西金话写上一行:我走了,有缘再见。又想想,他不一定看得懂西金语,我又加上了一句:你是笨蛋。
真痛快!
趁着月色,我借着饭后消食为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殿。我绕来绕去,这路怎么都长得一样?嘿,我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皇城!
这下好了,我把来的路也忘了。
我又走到一个死胡同,这个点,秦正午也该回来了吧,他发现我不见,找到我肯定会笑话我的。不仅没逃跑成功,还要被笑话。
我正这么想着,突然砰的一声,有人给我后脑勺来了一棒,我还没看清是谁,就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
头好疼。
我在哪。
我迷迷糊糊地转醒,自己在一辆奔腾的马车上。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双脚也被捆绑着,嘴里还被塞了一坨布。呸,难吃死了。
布压着我的舌头,我根本无法把它吐出来。
我蠕动着我的身子,往马车外挪去。我用头顶开帘子,今晚是满月,借着月光,我能看到外面奔跑的马儿。
马车上没有车夫。
我不知道前面的路是什么,这匹马会往哪跑,我一点都不知道。附近看起来像是山路,虽然是一条路,却一点灯光都没有。
是谁带我到这里的?
我半个身子探出马车,努力地看清前面的道路。忽然马车猛地一抖,可能是碾到石头了,我没稳住,整个人都跌出了马车,车轮子从我散下的头发上碾过去,还好是头发,如果脖子卡在那,我就完了。
道路的两旁是阴森森的丛林。我就这么散着发,跪在路中间,活像个女鬼。等等,鬼?我看着阴森森的周围,不禁打了个寒战。
“世界上没有鬼......世界上没有鬼......”我闭着眼默念着。
“姑娘。”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我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被吓到了,大喊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人显然也被吓到了,居然喊得比我还大声。
这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哪里啊这里。”我悠悠转醒,发现我处于一间小竹屋里。我头上的伤口被包扎好了,虽然包的很丑。手腕脚腕上的麻绳也被解开了,被磨破的地方也被包扎好了,还打上了个丑丑的......蝴蝶结?
我躺在一张竹床上,害,还是秦正午的床舒服,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看到一个男人在外面劈着柴,想必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了吧。
“喂。”我靠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那人像是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斧头掉在地上。
这男人也太胆小了吧。
只见他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被逗笑了,揪着他头上的束发,把他转了过来。
“你睁开眼看看。”我对他说着。
他睁开一条缝,松了口气:“原来是姑娘啊。你醒啦。”
“这是哪里呀,离都城近吗?”我接着问道。他就这么看着我,却不说话。
“不回答我就我就......”说完,我假装用手在脖子前做出了一个砍的动作,他这么胆小,就吓吓他好了。
“女侠饶命。。。”他果然被吓到了。“当时我在采药,那时候已经很晚了,但我要的花草,只有在凌晨才开花,所以我就一直守在那里......”
“说!重!点!”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然后我听到了马车经过的声音,我觉得很奇怪,但是一般这条路,是不会有车走的.......但以前也不是没有车走。”
他又往乱七八糟的地方扯去了。
我皱了皱眉。
他也还算识相。收到我威胁的信号了。
“然后,我就听到扑通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我想着,说不定能捡到什么好东西,我就过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你了。”
“当时你跪在哪里,披头散发的,可吓人了知道不。”他又补了一句。
也是,仔细想想,是挺吓人的。
“姑娘你不知道吗,半里路前,是前几年地动裂开的断崖啊。”他疑惑地看着我。“难道!”他又想到了什么“有人要害你!”他吃惊地看着我。
一瞬间我毛骨悚然,前面居然是断崖,如果我没有被马车摔下来,我的尸骨可能就在那断崖之下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到底是谁要害我。
秦正午?这几天跟我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他了,如果他要杀我,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的吗。
难道,是皇上发现我的身份了?那更不可能,他是君主,杀个人根本不用使这种阴招,直接下个令,我插翅都难逃。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我孤身一人前往都城,混进进宫的舞队里,这件事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根本没有跟谁商量过,分享过。
“姑娘,姑娘。”那小伙子看我不说话,扯着我的衣袖,晃了晃我。
我回过神来。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不惜使出这种手段。“你叫什么?”我俯视着他。
“我叫凌墨,墨水的墨。”他站了起来,哟,居然比我高出一个头。他这幅样子,跟墨香一点都不像有关系的人,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我靠,居然有点帅。
与秦正午正好相反,凌墨很和煦,像春日的风。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这里是哪里呀。”我别过头,不再看他。
“这是京都旁边的小镇,药泉镇,这地的药,可有名了。从这里出了好多太医呢。”他可算是没那么多废话了。
“嗯。”我随便答应着。
有人要杀我,我要不要回去复仇,还是继续逃跑。这变成了我当下最困难的问题了。
“那个,姑娘,你叫什么呀。”他开口问道。
“邵竹。”我说的是我的出西金的化名,真名当然不能往外说。
只见他愣了一下,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哎呦,怎么会有人起名字叫烧猪呀!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可是老娘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名字!
我抡起了地上的斧子,凌墨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还好秦正午给我的剑不算太轻,现在论这种斧头,飒飒岁啦。
“姑奶奶,我错了。”他这副求饶的样子,还挺像一只大型犬的。
“还好你没有狗尾巴。”我说。
“啥?”
“你有狗尾巴还不得摇断。”
“你的意思是,我是狗?”
“诶,我可没说,这都是你自己说的。”我把斧头放下。
“跟你商量个事呗。”我走到屋子前的台阶坐下。
“嘛啊。”他拿起斧头,继续与面前的柴做斗争。
“我能在你这多住几天波。”
“能啊。”他几乎是秒答。
“就这?啊不是,你这就答应了?”我吓得站了起来,一般人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一个陌生人住自己家里吧,况且还是一个被追杀的陌生人。
“对啊,我母亲去地早,空了一间房,你不介意就住着。”他没有抬头,这件事说出来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对不起啊。”我怕戳到他的伤心点,还是先道歉再说。
“你不需要道歉。”他说完之后,我们就陷入了沉默。
我看着他劈柴,从傍晚劈到天黑。
“你明明是西金的,大云话说的不错啊。”他忽然来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是西金的?”瞬间,困意全无。大云话是阿娘教我的,我在家是西金话大云话混着讲,但读和写就差得远了。他是怎么知道的?我警惕地看着他。
“你睡着的时候,喊得是西金的话吧。”他把柴抱到厢房。
原来是这样。
“我喊了什么呀。”我得看看他会不会西金语。免得我又睡梦中喊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我又听不懂。”我走过去,他正对着炉子吹气。
听不懂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