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听过教室钟表秒针一下一下转动的声音吗,就算能听到至少四周的环境应该是安静的、应该是四下无人的、应该是寂寥无声的。
老师的粉笔还在黑板上摩擦涂写,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解题的公式方法,讲台下座无虚席的学生还在探头探脑的小声叽喳私下交谈,我和旁边的孔黃却静默的异常,注意力在墙上的钟表之上未曾离开分毫。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放学铃声响起,在以往我是雀跃的。现在我并不知心情如何,只知道我比孔黃好多了,我仅仅只是手凉伴随着微微的颤抖,而他在夏天凉爽的空调屋里后背微微泛湿,眼神停滞在不知道的地方,手中的铅笔杂乱的写着不知是记的笔记还是什么。
随着同学七零八落的离开我轻拍着他“孔黃,走吧,今天我陪你一块,咱俩躲着点应该没事的。”
在我碰到他的一瞬间,像是受到了什么猛烈的刺激他的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而后抬头看着我说“真的么……”。
我迷茫了,在稀稀拉拉收拾书包的班内,在孔黃的窸窸唰唰的乱写但咔啪断掉的笔尖里,在他抬头望向我的无神却又想要诉说什么的眼内,在我看见他被拖入那条无人的小巷而做出的选择里……。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那样的无力与不情愿;是我第一次为哭找不到一个理由;是在我无数次从电视或不知道什么地方听到的情况下第一次亲历;是我第一次的明确的知道它那么的真实——校园暴力。
那天是我在儿时最后一次和他见面,之后老师说因为孔黃父母工作的原因一家去了别的城市,可是由于我爸与他爸是发小所以我知道他没走远,也知道我再也无颜面对那个曾无话不说形影不离的好友。
很多年过去了从小灵通到刷脸解锁变了太多,虽然父亲还与他们保持联系可是我从来不问,父亲也不主动与我说,我总感觉父亲是知道原由的,可能是出于我的自尊或什么的父亲从不点破。
与他再相遇是我完全意料之外的。我已经是一名在警局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了,虽然才三十出头可老是有人茬我说:“你可真是有样儿,就你这不修边幅的胡子和带味儿带印儿的衣服,说你没家我都信。”
这是候我会啃上两口门口刚买的煎饼,在吸溜吸溜不知哪位新同事桌上的热水说:“哪有那时间,老百姓养你让你上膘呢,是让你办事儿的。”
这时候人家还想劝劝我,我并非不知道人家的好意,可总会被我无情打断“行了,别废话了,出警。”
一出门顺势坐在副驾上疯狂的啃着煎饼,毕竟一天没吃饭了,边啃边对刚拉开车门的张儿说“张儿,你到时候和那老几位说说,让他们带带那几个新来的”然后看着案子的最新线索。
“得嘞,组长这案子受害者家属那边你跟人说了吗”
“嗯,说了,昨天晚上连夜就去了,咱现在赶紧把局长给推荐的这个专家请过来给明明这孩子做心理辅导”
“唉~,都把人孩子逼的跳楼了,你说现在这孩子欺负孩子怎么能这样”
可能由于收到以前的事情影响,不想再默不作声了,所以在那之后我就变得更坚强,想要为不公的事发声,想要有所作为有所保护。
“这就是校园暴力,完事了得去趟法院”
“明明父母要告他们了?”
“嗯,那几个孩子的家里还挺厉害的想把这事压下来,但学校里那么多人,再加上舆论怎么可能压的住。”
“就得告,虽然是孩子,可这家里这么纵容等大了还不反喽。”
“可不,你开车麻溜的,明明他们家估计都快到医院了”
“成”
张儿的车开的很是利索,再加上十分熟悉道儿,看上去绕了好多岔路其实省了不少时间。
“张儿你在底下等我,我赶紧上去”
“成,组长,车我不熄火了昂”
“得嘞得嘞”
听局长说这个专家在儿童心理方面很有名,找他看诊都是一面难见而且收费不菲,这次也是局长托关系才请到,而且人家一听明明的情况还答应免费出诊。
偌大的诊室静的出奇,但我就是打破这一切的源头,能够清晰的听到我“登,登,登”的快跑声,还有在人专家的门口硬生生调节喘息的声音。
我轻轻的叩击着屋门“咚,咚,咚”
屋内回应道“请进”
我边推门边说到“您好,孔专……”,我愣住了那张脸虽然变得俊郎、五官更精致、身材也更挺拔了但无论多久没见变了多少,我依然马上就能够认出他是那个我放在心里偷偷锁上想碰触却迟迟没有的——孔黃。
一个办事粗中带细不修边幅的老警察,一个满腹学识专业领域顶尖的专家,两个本应扺掌而谈的人此刻却愣在原地。
孔黃他也认出了我,也是他打破了面面相觑一言不发的沉默,他快步走向呆滞的我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我说“太久了,好久不见了”
我看得出他快走过来的始料不及,言语中久别再遇的难以置信,可我却无法明辨自己的内心了。
他看着我帮我细细抻扥衣服打褶的地方说“我倒是听叔叔说过你当警察了,不过没想到今天来找我的是你,知道你都是没日没夜的但是衣服还是该换换,还有休息的时候回叔叔家睡看看他去,他最近胃病犯了不怎么吃饭,还有……”
我听着他提醒着我的点点滴滴,以及我并不知晓的父亲的真实近况,还有……,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故作坚强勇敢,认为自己可以面对一切,可是我却一直在逃避,反倒是他从未将逃走的我放离视线。
“那个孔……孔黃,明明还有他家里人在医院等着,可能……,就是……要不先走吧”
他定神的看着我“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