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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平的两端 (1)

所幸问了人,找到附近的一家诊所。医生只是看了一眼两人的样子,就吩咐护士准备了干净的衣服让两人换上。然后就关上诊室的门察看夏天恩身上的伤口。乔叶被安排呆在像是休息室的地方,红茶香醇温暖的味道终于让乔叶紧张的神经舒缓下来,这才想起还没打电话去学校,皓也一定正担心着。

虽然没有手机,但皓的号码之前就曾用心地记过。电话才响了一下,就被人急急忙忙地接通:“喂!”

“皓……”乔叶才开口,那边皓就惊叫起来。“乔叶?!你现在在哪里?快点给我回来!”

他几乎是用吼出来的,乔叶被震得耳朵生疼,才下意识地缩一下肩,紧接着听到英语老师熟悉的声音:“喂,乔子皓,上课给我关机、关机!……喂,你去哪里,乔子皓,你给我回来!乔子皓!乔子……”

然后就听到砰地一声巨大的声响,英语老师的声音也听不到了。皓难得冷静下来:“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接你……刚刚老鹰还问你去了哪里,下一节是恐怖分子的课,你不回来的话会被当成逃课的。”

“皓,我没事的。”感觉到他声音里的担心,乔叶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班主任那里没事的,我等一下就打电话去请假。你也别担心了。”

“我没有担心。”皓的声音别扭起来,似乎狠狠踢了一下垃圾桶之类的东西,“你不回来会给我添麻烦的……总之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就是了。”

“我在诊所里……皓,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回去,恩恩受了很重的伤……”这个时候,她根本没有办法丢下他不管。

“夏天恩那个混蛋说的话你也信?!”皓的声音粗暴起来,“乔叶你是白痴吗,那个混球是骗你的!”

看来皓和夏天恩之间有过节的事情果然是真的了。乔叶不想听到皓对夏天恩更多的诽谤,轻咬下唇挂断了电话。打电话给班主任时,因为平时很乖巧,乔叶只是说自己现在在诊所不能回学校,班主任就连忙和蔼地说:“没事的,尽管好好静养,身体才是学习的本钱。”

完全被误解了,乔叶也不好把夏天恩的事情说出去,只好默认自己生病的事实。

打完电话,乔叶担心夏天恩的伤势,急忙又跑去就诊室。医生刚好出来,微笑着说:“你朋友没事的,身上的伤大多是皮外伤,已经为他包扎好了。现在还在昏睡是因为一夜没休息,极度疲倦而已。”

简单的交代就叫乔叶安下心来。乔叶迟疑了一下:“那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可以的。只是请保持安静,让他好好休息。”

少年正安详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的伤未必像医生说的那么简单,几乎全身都缠满了绷带。脸上的血污也被清洗掉了,左脸上的伤口也用纱布包扎好了。因为合上双眼,睫毛看上去格外地浓密,随着他绵长的呼吸微微颤动着。少年的睡容格外安宁,让他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天使一样。

乔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人追杀,那么乖巧可爱的夏天恩,她实在想不出他怎么牵扯上那些不良少年的。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熟悉的铃声陡然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来,乔叶吓得猛地站起来,一下子膝盖撞到床沿,痛得她直吸气,可还是忍着痛尽量放轻动作慌忙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

是夏天恩的手机,感觉很眼熟。之前跳进湖时应该也没能幸免,不过居然还能用。乔叶也来不及追究这支手机怎么防水功能那么好,抓起手机就准备到外面走廊上去接时,听到少年特有的清润的嗓音:“姐姐。”

乔叶转过头来:“恩恩,你醒了?”

“嗯。”夏天恩只是看着她,眉眼深弯,静静地微笑着。

乔叶看他那个微笑失了一会儿神,半晌才想起手中还在不屈不挠地响着的手机。“啊,有电话找你。”

递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的上面的来电显示,熟悉的号码让她一瞬间就明白过来是皓打过来的。

夏天恩接过去,也没看号码就随手接通了:“喂……”

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皓火冒三丈的声音:“夏天恩,你把乔叶带到哪里去了?!”

明显听得出怒气。乔叶之前还没发现,因为皓和人说话从来都是粗声粗气的很不礼貌的样子,称谓也是“喂”“欧巴桑”“混蛋”之类的,倒是没注意到原来他从来没叫过自己姐姐。这下确定了,原来是连名带姓地叫,她忽然有种不被认可的挫败感。

夏天恩一愣:“乔子皓?”

“当然是我!”皓似乎受不了的样子,“夏天恩,你还要给我装到什么时候?快让乔叶接电话!”

夏天恩抬头看了看乔叶,犹豫着将手机递了过来,乔叶伸手去接,才拿到手上,少年忽然咬咬下唇,直起身子,一把抢走手机,快速地对着那边说:“姐姐现在不回去她要陪我就这样再见。”

接着干净利落地切断了通话。乔叶手僵在半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少年垂下长长的睫毛,神色不安地辩解:“因为我受伤了啊……伤口很痛很痛的,姐姐不陪我的话我会痛死的……”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番大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痛得倒下去,“好痛……”

“恩恩!”乔叶慌忙扶他躺好,“你不要乱动。”

“姐姐!”夏天恩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巴巴地看着她,秀气的眉都纠结起来。“我没骗你,是真的在痛……”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强调,不过他的脸色很苍白。乔叶当然相信他不是撒谎:“嗯嗯,我知道的,总之你不要动,不然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两只老虎的铃声再次欢快地响了起来,夏天恩看看上面显示的号码,又看看乔叶,用力握住她的手腕。感觉到他的不安,乔叶伸手接过手机一面问:“哪个才是挂断键?”

“这个这个。”夏天恩急忙按了挂断键,想了想,干脆关机,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这才安心。

乔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恩恩,不打电话回家吗?”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没有去学校,如果学校打电话回家,家里人肯定会急死。而且他们在诊所里打扰这么久,她身上钱又不够,还没付诊金。

少年刷地抬起头看着她,紧绷着唇,眸子里有着冰冷的恨意。乔叶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吓了一跳,才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时,对方已经换上一副纯真的表情,偏着脑袋想了想,很干脆直接地回答:“没有哦~~”

“欸?”乔叶简直摸不着头脑。

“家人啊。”夏天恩笑容可掬,重复了一次,“一个也没有哦~~”

“啊……”乔叶一下子尴尬起来,她只知道夏天恩失去了父亲,她居然都不知道,这么纯真可爱无论何时都在笑着的少年居然会生长在一个这样不幸的家庭里。“恩恩,那个……”她忽然觉得语言贫乏,对着少年灿烂的笑脸,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很惨哦姐姐。”夏天恩眼神忽闪了一下,垂下眼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什么都没有,一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恩恩,没关系啊!”虽然很难过很疼惜,乔叶却努力使自己扬起笑脸,“一点也没关系啊。而且恩恩以后也不是一个人了,有我陪着你啊!”

放在被子上的手忽然一下子攥紧,少年抬起头看着她,眼睛大而明亮。明明只是为了骗取对方的同情,为什么忽然之间,心里觉得既忧伤又高兴呢?

只是一恍神,护士小姐推门进来了:“你们都饿了吧?想吃什么?”

乔叶回头看着夏天恩:“恩恩,你饿了吧,想吃些什么?”

“姐姐想吃什么?”少年扬起笑脸问乔叶。

“欸,我吗?”乔叶怔楞了一下,表示,“我不饿。”诊金的问题还没解决,她不能再胡乱花钱了。

“那我也不吃。”真是干脆的回答。

乔叶想了想:“我去问问我能不能自己在这里做饭,好吗?”

少年眼神明亮,重重地点头:“嗯,我等你哦姐姐。”

只是一间小诊所,厨房却很大,配置也齐全。虽然没办法和大伯家的比,但是感觉很温馨。护士小姐非常擅长做料理,两人也交谈得相当愉快。

午餐很丰盛。乔叶端着食物回房时,夏天恩正握着掌机打游戏打得欢快。看见乔叶进来了,他抬起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姐姐怎么那么慢,我都快饿死了。”

“对不起,已经饿坏了吧。”乔叶替他扶好靠枕,让他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将料理放在病床上配置的便利平台上,“呐,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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