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晨怀着好奇心害死猫但也只害得死猫的心态,去查了查。自己当然对那魏王没什么兴趣,但好歹是有关皇家的事,自己能知晓一点是一点。
当然,魏王的身世让她有些震惊。放在狗血小说中烂大街的设定,居然成真了。活生生地摆在自己面前,还和他说过话!以前追的小说中,这种角色,大部分都是主角竞升路上最大的阻碍。表面兄弟和睦,关系不错,但捡回来的那位吧,心中总有星辰和大海,总不肯老老实实地苟在自己的位置上,偏要做些小动作,在主角的光环压制之下,使劲蹦哒;在作死的边缘翩翩起舞,还用力摩擦。最后被主角无奈愤恨之下一巴掌拍死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而许晓晨其实是看不惯这些的。
这世上那么多人,每天都在发生各种事。对皇位心存妄想的,数不胜数;设计做局的,不在少数。叹一句人心险恶,这些人也不会消失。但只有那一部分凑上来给主角送人头的,或者作到不弄一下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太合适了才会得到所谓报应。
可笑的是,一旦主角坐上了那个位置,世界就都美好了,一切恶仿佛都消失了。在落魄时立下过的那些誓言,见过的那些苦难,要百姓幸福,天下太平。但这些和开疆扩土相比,和枕边温柔相比,就都不重要了。那些地方是不是真的美好,藏起来的黑暗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样,这些,关、我、屁、事。
主角很忙,要学会理解。
每次到这种地方,许晓晨都特别想吐槽,去你的理解,做不到就不要立誓,立誓不达还蹦跶,也不怕老天一道雷劈死你啊!
许晓晨自己没注意,她每次都会拿这些人和一个什么做比较,她心里似乎对“立誓”这件事有一个模糊但深刻的模版,哪怕她自己都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这也是她对这种随随便便的立誓这么讨厌的原因。好好的模版摆在那儿,潜意识里就会拿这个模版去和相似的做比较。这让本来就废物的,在光辉的照耀下,那简直废物到不能再废物了。
齐王府后山
黑衣男子跪坐在地上,周围一片寂静,他面前是一座坟墓,无名无号,也是怪哉。几样简单的小菜,一壶醇香的酒,却都未动过。他轻轻地抚摸着那座墓碑,眼中漫起情意,和掩盖不住的悲伤。“他又来了,这次还要我娶王妃”男人轻轻地笑着,用极温柔的,还有些撒娇意味的语气缓缓道:“你看你,怎么跑地这么远啊?你不在,都没人帮我挡这些女人了,真的,烦。”他停顿了下,又笑着:“好啦好啦,不和你说这些,今年又是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你腻味了没有。可惜,我也不知道你还喜欢些什么,连唯一可能还知道你喜好的人,也被我弄丢了……”
眼眶有些酸涩,他揉着眼,继续说:“今晚的风有些大---”动作越来越大,最后已是两只手都挡住了面庞,他还是没忍住,渐渐地哽咽起来:“在看我笑话吧?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没守住你,连你唯一挂念着的妹妹也护不住,都没脸再见你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忙一抹还未流下的泪,又僵硬地笑起来,着实比哭还难看。他在墓前碎碎念念着,重新开始抚摸着墓碑,手上的动作轻柔,像是在擦拭所爱之人脸庞。
有人从黑暗处步出,红衣几乎渲染开了月色。“果然在这儿,”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块无字碑,又流连到那靠着墓碑喃喃的黑衣男人身上,继续道:“你还念着她,”他眸色深邃,语气低缓,一字一句似乎都在引诱着:“那你该清楚,是谁对她下的手,又是谁,让你连赎罪都做不到。可你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嗤,这就是当今齐王殿下,一个颓丧的废物。”他俯身仔细打量起那双没有波澜的死水,继续试图挑起对方的情绪:“告诉我,你还在犹豫些什么?你现在在犹豫些什么?都到这一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怎么,你是舍不得了?舍不得那跟你血脉相连的凶手了,还是说,你已经把这事放下了……”他满意地看到他眼里翻滚的厌恶和重新有了光的眼神,最后添上一把火:“看来不是,既然如此,那动手啊,去让他们血债血偿!替她报仇啊,让她最起码,能在九泉之下安息!”沐習忽然猛地一甩手,他低头轻喘着气,再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眼里充斥着愤怒和不耐:“别把你那套用在我身上,我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提醒!”沐烨笑了,笑地带了几分妖冶:“最好是这样,你到时候可别下不去手……”他渐渐隐回了黑暗中,留下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像在笑。
在无人能看到的暗处,沐烨嘴角的笑渐渐收起,他叹了口气,又苦笑一声,像在自嘲:“如果最后能支持你活下去的只有仇恨,那我也只能如此了。呵……齐王殿下啊齐王殿下,堂堂齐王殿下,怎么落得如此下场……”朱红宫墙燃烧过谁的执傲?灰冷华重,故人不复。琉璃瓦坠下谁的泪珠?年少轻狂,化为乌有。这深宫大院,自古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万事小心,步步为营,终是没能抵过一场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