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城,张家大院,阳光依然无差别的将他的温暖带给这院子的他能触及的地方,而院子里的各人也仿佛因为这阳光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起来,但这温暖仿佛和其间的一间小屋没有关系,所有轻快的脚步在这小屋的周围都变和凝重了起来,因为这小屋子里坐一位黑袍的人,张家的大管家。
大管家仿佛从来没有脱下他的黑袍,也从来没有变更他的严肃和寒冷,是的就是寒冷,就如亘古不化的冰山一般的寒冷。
此时站在他身边的家丁尤为体会的明显,因为他此时正收敛着呼吸,紧张的、仔细的聆听着大管家轻声细语的话语。
“这么说江家那小畜生拒绝了刘老四的拉拢,不再为那胖子想办法了。”大管家道。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刘四少爷从江家出来时脸色铁青,而宋掌柜连脚步都有些踉跄,而江家那小子连送都没送。”家丁小心道。
“愚蠢的小畜生,现在才想着退出不知道太晚了吗,难道刘老大会饶了他,难道我会饶了他。”大管家道。
家丁呐呐不敢言,静立在一旁。
“没了江苡的刘老四就这水准,打算卖了所有的货带着银子跑路了?”大管家又道。
“目前看来有这种可能,他们今天突然将所以货品价格提高了两成,应该是想将手里的货兑换成银子,但至于兑换成银子后要干什么,目前来说还不太确定。”家丁道。
“不太确定,无非那么几条路,要么换成银子,把这银子拿回去,交到一些人的手里,或许可以换得他苟延残喘的机会;要么把这银子带着,跑到一个不认识他的地方,像老鼠一样的过一辈子;要么把这银子换成其他东西,作一个困兽之斗。”大管家不宵地说道。
“但无论那一种,这小子都不过是最后的挣扎,以后估计见不到这号人了。”大管家又道。
“但不管他以后如何,眼前却不可松懈了,通知下去,无论他提多少,让我们的人全力出手,只要他出,我们就全部买进来,我倒想看看,这小子最后会怎么玩下去。”大管家吩咐道。
“那江家那小子呢?”家丁小声问道。
“嗯……,眼前的时机不太合适,让那小子先多活一段时间,等过了蒙童试,再和他一并清算。”大管家道。
应了声是的家丁本打算就此离去,但他的动作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那脚步声急促而零乱,只让大管家的眉头皱了起来。
“慌什么……”大管家看了眼门口的家丁道。
“禀报大管家,江苡来了。”那家丁答到。
“什么?谁来了。”大管家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苡,柳仙子家的那个江苡。”那家丁再道。
不露神色的大管家腾地站了起来,那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血红,鼓起的脸部让人知道他的后槽牙咬得死紧,只听他从牙缝里说了句:“他想死吗?”
谁也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屋子里本就不高的温度瞬间又降低了几度,让身处其间的人感觉如坠冰窟,让人感觉极度的不舒服。
同样感觉不舒服的还有江苡和丫丫,两个人好不容易将2000多两银子送到了张家府上,本以为交换了借据就可以离去,但谁知下人将二人请到西厅里坐下便再无人管他们,虽然张家提供的点心非常的合口,虽然张家的茶水也是上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二人就是不太舒服。
江苡坐在那里,不时的扭动着屁股,感觉好像屁股低下有什么东西让他感觉到瘙痒一般,怎么的都感觉不太对。
丫丫相对而言还好一些,但也只是相对于江苡而言,因为她正专注于眼前的点心和茶水,只不过也是吃一口四处看看,仿佛有什么东西盯着他们看一般。
与西厅相隔着一个屏风的,是静坐于此的张老爷,因为屏风阻挡了光线,感觉张老爷被黑暗吞噬了一般,不仔细看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此时的张老爷静静地坐在那里,隔着屏风静静的看着屏风那一面的江苡兄妹,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什么,只是那么静静而专注的看着,不发一言,不曾稍动,如果不是胸口不时的起伏,都会让以为这只是一个塑像罢了。
但江苡却不知道似乎是不知道有人在屏风后面正静静地看着他,但他却知道,有人在西厅的门口看着,同样是静静地不发一言。
但这静静地却透着一些怨恨、一些羡慕、一些仇恨,总之人虽然是静静地站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变了好几个样子,但无论如何的变化,那人的眼睛里无法掩饰的恨意却一丁点都作不了假。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在门口却不言语的人,让坐着不舒服的江苡反而是镇定了下来,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既然出现在眼前,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人,安心的对待就是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所以,他便也不言语的看着这个黑衣人,这个身材单薄的不像是习武人的人,这个身体有违常理透着虚弱的人,这个虚弱却又有着深深仇恨的人,一个奇怪的人。
这个人他认识,在以前,他曾无数次的见过这个人,以前的时候这个人通常会用一件斗篷把自己笼罩着,举止中透着修养。但今天他居然就这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眼神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恨意与愤怒。
江苡理解他对自己的恨意,因为自己让他们家的生意遭受了很大的损失,他恨自己可以理解,但却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刻骨铭心,自己这样子的人,不应该会让他有这么深的恨意才对,因为自己在他们的眼里是弱小的,就好像一个人不会对突然盯了一口的蚊子有多大恨意,因为一巴掌就拍死了,不值当来恨。
但他居然就这样地在站在门口不加掩饰的这么看着自己,那恨意却怎么也消不掉,或许他根本就是故意要让江苡知道他的恨吧。
只见他一步一步地向江苡兄妹二人走去,带着恨意与蔑视,直直地走到二人的身前,走到他的鼻子都快碰到江苡的头发时,他才停了下来,因为他这个时候低下了头,看着眼前这个还没完全长大的小子。
如果可能,江苡不愿意这样子与人对视,但他没有选择,谁让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只能抬着头才能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但好在他也不紧张,只是略带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猜测着他下一步将会做些什么。
但这黑衣人并没有让他猜测多久,只看了江苡一个呼吸的样子,便伸出手将一张纸条轻轻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而嘴里冷冷的说了一句。
“从此以后,你我两家再无瓜葛,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