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啊,还有谁要进来送一程的,一并进来这院子,省得麻烦还要一次一次来,索性也别送了,既然那么喜欢,就一起走吧,大家觉得如何?啊……”黑衣人头说着说着反而自顾自地大笑了起来,熟悉的知道这大笑的背后便是动手了吧。
一众黑衣人不由得紧了紧手上的刀,杀人他们不怕,但一次性杀这么多老弱还是第一次,不知道这些人杀起来和别的人有什么不同。
但也有一些人不自觉的退了一下,他们是张老爷的家丁们,杀人他们也不怕,但一次性杀这么多老弱,好多还是平时熟悉的,对他们而言还是有点不一样,所以退了一下,但他们知道他们也只能退这一下,因为如果再退一下,估计就不需要他们杀了,因为他们会被杀。
但他们也知道,即使是面对着老夫人和老爷,今天这刀也必须砍下去,因为管家已经发话了,因为王府的人就在边上。
但要亲手杀了老爷和老夫人,这个事情……,但一想想管家,他们又紧了紧手中刀。
小院子外此起彼伏的声音终于小了下来,因为都知道,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刀杀了他们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的正常,而他们被杀这件事情,每天都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地点轮番上演,差别无外乎在于是一次性杀的多些,还是一次性杀的少些。
死自己一个人固然无所谓,但想想家里的孩子家人,就不得不仔细的想一想了,既然的再尊敬,即使的再愿意,但终究是值得思量。
但就这样已经不少了,不大的院子里,到处站满了人,有黑衣人,也有麻衣人,有老人也有小孩,但更多的还是老人。
黑衣人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起了手,他的脸上带着笑,早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愤怒,但那明明空着的手上,仿佛举着一柄锋利的刀,一把杀人的刀。
看着满院子不再走动的人们,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就好像是饿狼看见了食物,更像是飞蝇看见了鲜血,满是贪婪和残忍。
他的手终于不再是举着,他的嘴也终于不再是笑着,而是像捕到近前的野兽一样张了开来,那嘴、那脸、那人,像极了一个字,杀……、杀……。
黑衣人终于动了,他们大睁着眼,手里刀却毫不犹豫地向着眼前这些手无寸铁的人砍了过去,而那些人却好像这些刀砍向的不是他们一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砍过来,像极一一群旁观者,一群被杀的旁观者。
“住手,全部都住手。”一个声音像炸雷一样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旁观者本来就没动,所以这个呼声不是针对他们,所以他们听从了这个声音。黑衣人一直在动,这个声音本来也是针对他们,但却不是需要他们听的人发出来的,所以他们不想听,刀依然向着人群落了下去。
但那人显然预料到这个结果,所以在发出声音的同时自己也快速的动了起来,他冲动黑衣人和麻衣人之间,将麻衣人向后震退了一步,这样子除了面向他的那柄刀这外,其他黑衣人的刀都落了空了,但对落向他的那柄刀,他却是不再阻拦,任由他落向自己的头颈。
黑衣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从麻衣老者变成另一个人,一个他不能、不敢随意杀掉的人,一个可以轻易躲过他杀的人,一个可以可以轻易反杀了他的人,但这人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不动、不躲、不反抗,看着他的刀向他落下去。
黑衣人的心在哀嚎,能不这样玩我么,我不想杀你啊,你能不能躲一下啊,你这样我们还怎么玩,故事不怎么开展,你是上帝派来折磨我的么?
但他却也没有办法,刀已经劈了下去,他想收都收不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刀向着眼前人落了下去。
但那刀最终却是没有落下去,因为有一只手握住了它,那是一只白净的手,就像是月光一样的白。
这人确实是一身白,但与在场其他人的白不同的是,他是一身锦衣的白,这是个很有气度的人,一个人上之人,因为他的到来让所有的黑衣人都开始躬身行礼,就连挡着黑衣人之前等刀的那个人也不例外。
在一遍参见月使者的声音中,这个一身白的人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救下来的这人,不说话,不愤怒,甚至脸色还非常的平静,就好像看着一个完全无关的人一样,与其他人相比,他才是真正的旁观者。
虽然他一言不发,但在声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压力,只有那妇人手中的钟声好似完全不受这影响,依然不停地敲着,但也正是传来的钟声,让这个一身白的人把他的目光转向那钟声,转向他钟下的妇人。
等到看到那妇人一声的白,他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但随即又平静下来,只是理了理衣冠,向着那妇人微躬行了一礼。
但也仅只于此,他收回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眼前的人身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突然笑了起来,轻声说了句:“免了吧,蒋城主”。
城主的表情有点僵硬,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容道:“谢月使者。”
“不用谢我,应该谢谢你,要不然真让这几个小的的刀见了血,咱们王府的脸都要被丢尽了,你说是不?”
“呃……”
“你们还不把刀子收起来,这些都是碾城的百姓,都是满腔忠义的义民,你们这几把刀子怎么可能吓得住他们。”
他微微笑着向黑衣人随意挥了挥手,又轻声说了句:“其实多等一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对吧?”
城主的脸刹时变得灰白了起来,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却不是他能左右的,只得苦笑一声退到了一边。
“开始吧,我还等着呢!”这句话却是向着王夫子说的,也是向着院子里的众人讲的。
王夫子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不知道是本来就很白,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突然变得苍白,但很难看就是了,他向同样一身白的月使者点了点头,又向院子里的人躬身一拜道:“谢过各位了,谢各位对我书院的肯定,谢各位对我们几个夫子的照顾,谢谢大家了。”
他停了停才又道:“今天的告别就这样吧,夫子已经知道大家的心意,大家就请回吧,这大晚上的就不留大家了。”
说完这话的他只拿眼睛看着月使者,后者微微一笑就摆了摆手,门口的黑衣人默默的让开了路。
终于有一个人叹了一口气,也不言语,只是向夫子的方向微躬一下便起身而去,其他的人这时也先后起身离开,陆续地,一院子的人终于在不长的时间里走了出去,只余下那个让黑衣人恶心的花白头发。
他没有走,反而向灵党走了过来笑道:“我说的是实话,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让我陪着他吧,路上也好有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