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沉默终究就是用来打破的,好一阵子之后,还是坐在中间的黑衣老者最先发话道:“都说说吧,目前这个情况家族应该怎么办,是继续放任还是像以前一样派遣一个长老过去压住规模?”
“我以为既然已经有了规矩,就应该按规矩执行下去,我们刘家的继承人选拔就应该由我刘家人来掌控,外人过多的掺与进来不好,尤其还是安北王一系的人,惹上他们绝对是一个麻烦,不如派遣一个长老过去,控制一下规模,缓和一下和安北王系的关系。”一个老者说道。
“一个安北王就让我们怕了,我觉得该怎样还是怎样,这个如果都需要安北王出面的话,那我们不是与十大家族得天天打,让小儿辈们先闹腾着,不闹腾怎么知道谁优谁劣,不闹腾怎么能够淘汰弱者。”另一个老者接着说道。
“那如果引起安北王的怒火,要与我刘家全面开战呢?”最先出声的那位老者反驳道。
“我刘家什么时候连一个安北王都怕了,再说了现在怕安北王,以后怕安西王,再以后怕安东王,我刘家还怎么生存下去。”其后说话的那老者立马反问道。
“好了,老二、老三,说理由,不要争论,先听听其他人怎么说。”坐在中间的老者道。
“我觉得应该再看看,目前来说并没有什么出格或者需要我们出手的地方,等形势再进一步明朗些再确定。”另一老者道。
其他几位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纷纷道:“我们也觉得再等等看吧,现在下结论言之过早。”
坐在中间那位老者想了想才道:“那好,今天就暂时不作决定,静观其变吧。但是要吩咐儿狼堂加强几位少爷的保护,不能再出现莫名其妙的折损了。”
……
身在碾城的刘四富刘少爷此时并不知道在遥远的蓉城有一场关于他的讨论,更不知道他的地位已经从一个可有可无的牺牲品变成了台上的选手之一,而且还是很重要的那一种选手。
此时他正在发愁,你没有听错,就是在发愁,他在愁银子太多了,今天一天的货已经放完,原本定在七天的货仅只在今天就放出去三分之一还多,是的,二十多万的货放出去了七万多,收回了15万两银子,近一倍的利润。
而此时的他却正在发愁的原因便在于此,他的货物太少了,银子又太多了,如果不及时补货,三天后,或者说两天后他将无货可卖了。
与他一样发愁的还有邱大先生,这位邱大先生一辈子与笔打交道,但从来没有想今天这样对待过他的笔,那只他平时视若珍宝的笔已经被他掉落在地上好几回了,但他依然还是没有理清楚这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他笃定可以卖七天的货在一天之内就出去了三分之一,难道碾城人就这么有银子,还是说有人在积极的配合着他们。但这些却都不是他掉笔的原因,他掉笔的原因更多的却在于,如何解决目前的问题,在短时间之内筹集货物。
平时与他供货的几家大的货主他都打过招呼了,虽然都承诺尽快为他们筹集货源,但眼下他们手上却是没有多少货的,蓉城的那几家大人物也打过招呼了,但却没有一家给了明确回复的,只是说量太大,要请示一下上面再作决定。
显然事情发展这一步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商业问题了,还牵涉了许多其他问题,但无论那一种情况对当前的四海阁而言,都是一种生死考验,只有过了这道坎才能完成凤凰的涅磐,由一个不起眼的小杂货店向有影响的势力进军。
邱老生明白这个道理,其他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老张家才出尽手段也要破坏了四海阁这次涅磐,要不然它以后便只能跟在四海阁后面做一个小弟了,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一样焦急的宋掌柜在旁边站了好一阵,也没见二位领导有什么指示,不禁试探着出言道:“要不然问问江苡,看他有什么法子。”
“江苡?对啊,我怎么忘了还有他的嘛!”刘四少爷恍然大悟道。
邱老生看了一眼刘四少,心说我怎么不知道有他呢,只是这种事事都找这个小子的作法,终究是让他一个老头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了,眼下这种情况不是得尽力的把四少爷抬出来嘛,要不然在接下来的动作中怎么搞。
但他是个懂规矩的,这个时候肯定不会乱讲,只是略想了想便道:“我也觉得可行,只有请宋掌柜再跑一趟了。”
……
碾城的蒙学里,那满地的灰烬废墟已经在一个白天里被人打扫干净,只剩下那处阁楼的基柱还一身黑灰色的矗立在那里,提醒着过往的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白色的灵堂便静立在一边,就如同此时的宋夫子一样,肃然里透着些许悲凉,哀伤里泛着几许仇恨,此时的江苡与张百汇张老爷一同跪坐在灵堂之前,一同拿着纸钱向着火盆投递而去,一同冷冷的着脸。
这样的两个明明是挨在一块,两人这间的距离可说是已经没有距离,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两人之间隔着一座山一样,那种生分和隔膜离着老远便能看得出来,此时立在灵堂之前不远处的两个便明显感觉了出来。
他们之所以感觉出来这隔阂,是因为这两人其实和江苡与张百汇张老爷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站在那里,一样的冷着脸,一样的没有言语。
不同的是江苡他们好歹还投着纸钱,而他们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尤如两尊雕塑一样,让立在一边的城主亲卫都惊讶不已。
但好在江苡与张老爷并没有让他们等待太多的时间,在一阵衣衫稀疏声里,江苡和张老爷分别走出了灵棚。身披麻衫的二人在月光的照耀下竟又如此和谐,恍如两个送祖父归去的父子一样前后走到了棚前的那张桌子前。
分别坐定的二人显是都看见了堂前等待的二人,但却是基于各种理由二不好开口寻问,二人此时仿佛却是扛上了一般,二人同时动了一下脚,又同时收了回来,还同时冷哼了一声。
这样一来,堂前坐定的二人便更不好动弹了,相向而坐的二人同时拿起一个茶杯,同时伸手向那茶壶而去,同时抓住了那茶壶,又同时松开了手。
松开的两只手终究有点尴尬,好在有一只手最终选择了缩回,一只手复又伸了出来,抓住那个轻轻的茶壶,往自己手中的杯子里倒满了水,又将杯子各对方的一边移动了一段距离,才又拿起另外一只杯子倒满了水。
缩回手当然是张老爷,毕竟是一方大豪,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一个小子争长短,但好在那小子还比较懂事,知道也为自己倒一杯。
端起水的二人此时专心盯着心里的水杯,仿佛没看见堂外的二人一样,要把这一杯白水喝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此时又同时伸出脚的二位同时迷惘了,里而坐着的二位这是要闹哪样,这分明是一出再好不过的爷孙好啊,这个和既有的剧本不符啊。你二位都这样了,让我们怎么办啊,接下的事情到底是办啊,还是不办啊?这二位又同时立在堂外打起了小九九。
坐在门里的二位同样的郁闷,都这个时候还来找他们必然是有重要的事,但这种场合如果单独到一边去显得不够大气,就在这里吧又事涉机密,关键是这二位这个时候是真扛上了,谁也不愿意先出这只脚啊?
于是呼堂前两外,堂外两位,这四位便两两接对的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