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的掌柜微微一笑,露出两颗朴实无华的金牙,“小皇子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宝珍阁岂有俗物。这玲珑水晶球取自极寒之地万年不化的冰晶制成,世间仅此一枚,凡人佩戴可青春驻颜,修灵者可增强灵力,如遇有缘之人······”,掌柜的话声收住,突然笑而不语。
“如遇有缘之人会如何?”玄司昊和风浅雪异口同声地问道,“这我也不知道,毕竟还没有遇到哈哈哈。”掌柜眯起眼睛笑了笑,一脸也没有故作高深被拆穿的尴尬之感。玄司昊不屑地切了一声,没法证实的东西,还不是随你胡掰,这水晶球的售价比前两套首饰加起来还更多,买的人不是大傻子就是大疯子。风浅雪则双眼盯着水晶球,一言不发,她看到这水晶球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一股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玄司曜拿起水晶球看了看,将身上绑玉佩的若木绳子取下来一拆为二,将玉佩戴了回去,另一半将水晶球悬挂起来,变成一条好看的项链,递给风浅雪,漫不经心地说,“你灵力低微,就将这玩意戴着玩吧。”一顿操作下来,一旁的玄司昊看得目瞪口呆,呸呸呸,自己一直敬佩的二皇兄肯定是钱多的没处花,才不是傻子。
众人离开宝珍阁,时不时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经过,引起了玄司曜和玄司辰的注意。当今玄仁帝在位,励精图治,国家强盛,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怎么如今天子脚下,竟然有流民出现?玄司曜一个眼神,阎烈上前一步拦住流民,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这群流民来自黄河边的大梁城,是逃难至此。大梁城本来丰衣足食,富裕安定,虽赋税较高,但仍绰绰有余。然而大梁城城守私欲却日益膨胀,结党营私,聚敛钱财不说,还用贿赂、迫害、恐吓、暴力、绑架等方式笼络地方其他势力、打击政敌。三月前城守欲兴建私宅,与其他官员狼狈为奸掘开蓄水鸿沟堤坝,恰逢黄河汛期大涝,大水三月不退,处于黄河下游沿岸的大梁城,屡遭洪水侵袭,一时之间大梁城内几成汪洋大海,所有的盛世繁华就此消散。洪水将一切都毁了,有个村落疫病突发,又没有钱治病食粥,不少人都病倒了,城守以“绝病瘟后患”为由下令封村,不少人连夜拖家带口逃了出来。
说着说着,流民们突然抑制不住低声哭泣起来,玄司曜吹了声口笛,巡逻的侍卫应声而至,阎烈交代他们将流民带下去安顿。
“二哥,大梁城可是······”,玄司辰欲言又止,玄司曜看了眼弟弟,眼神暗了下去,摆了摆手,语气却很坚定,“进宫。”
风浅雪回到府中大梁城的事情一直在她脑海中回绕,戌时时分,玄司曜终于回到了府中。风浅雪带着炖好的莲藕排骨汤,推门走入了玄司曜的房间,灯光昏暗,隐隐约约中看到玄司曜脸色疲倦。两人一言不发,气氛沉重的仿佛气温都低了好几度。
半晌,玄司曜接过风浅雪手里的莲藕排骨汤,一反常态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风浅雪急忙轻轻拍玄司曜的背,怕他被噎着了。玄司曜抓住风浅雪的手,目光温柔而恍惚,像是看着她,又像是看着别人,“你说,他到底要纵容到什么时候”,风浅雪被抓的很痛,也不明白玄司曜在说什么,但是直觉让她没有挣开。
玄司曜顺势将风浅雪抱入怀中,“小时候母妃总交代我要听话要警惕,我一直都很乖,唯独一次,就那一次,我便永远地失去了她”,略微哽咽,“从洞里出来以后我恢复了味觉,我以为是一切都会变好的征兆,噩梦总会有尽头的时候,可是今日我醒了,他仍旧那样,永远都不会改变了”。
烛光曳曳,一阵风拂过,灯芯熄灭,暗夜中,一颗滚烫的泪珠无声无息地落在风浅雪的脸上,烙在了她的心上。
第二日一早,玄司曜领旨出发大梁城,朝廷拨款黄金万两,负责抗洪救灾一事。
“胡闹,你在这里干什么。”玄司曜冷嗤一声,风浅雪不理不顾,拎着个小包裹笑眯眯一脸狗腿地讨好道,“你带我去嘛,我水性可好了,我保证不拖后腿,说不定还能帮上你的忙呢。”然而玄司曜却不吃这一套,转身欲离去。风浅雪急了,将包裹一塞,转身噗通跳入硕大的莲花池中,瞬间沉入水底,久久不见身影。
所有人都在为她担心的时候,风浅雪终于浮出水面,得意地朝玄司曜望去,晶亮亮的眸子光芒万丈,一脸骄傲。
“所有人转过身去”,玄司曜冷不防地下了个命令,院中众人齐齐转身,风浅雪握住玄司曜的大手从莲花池中爬了上来,衣服湿了紧紧贴在身上,少女的身形被勾勒得一览无遗。玄司曜耳朵红了红,装作不经意地将衣袍覆盖在风浅雪身上,“换好衣服跟上来”。
一路急行,途中时不时遇到从大梁城出逃的百姓,衣衫褴褛,神色凄然,风浅雪再不忍掀开帘子看外面。一天一夜后众人终于来到了大梁城。一个身穿黄绿官袍的年轻官员带着两个年轻侍卫等候在城门口,认出玄司曜以后,像是看到了救命菩萨一般,眼神湿润地朝玄司曜行了大礼。玄司曜扶起来年轻官员,“涂城守何在,如今城中情况如何?”
“回二皇子话,城守连日操劳如今在府中休息,特派小人柳宗明在此等候,给二皇子接风洗尘。城中一切尚且井井有条,爆发疫情的木峪村如今已经被封住,城守大人已经安排官员施药布粥,二皇子您如今来了,想必定能助大梁城度过此难关。”说完,柳宗明又朝玄司曜一拜,不经意间将一条手帕纸塞进玄司曜袖中。
“我定与大梁城百姓共渡难关”玄司曜面色如常,扶起柳宗明,“有劳柳大人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