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遗者’吗,又是‘遭遗者’啊。”蕾拉无意识的加大了紧握亮银刀叉的力度,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了,但她却还在加大着力度,好似对疼痛浑然不知。
陡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蕾拉像是触电般松开了手,叉子因剧烈抖动掉到了地上,‘叮叮当当’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奥德尔看了看,却没有说什么,而是挥挥手,示意帕尔温去橱柜中再拿一个干净的叉子出来。
蕾拉依旧端坐着,像是一座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那似乎是一个严冬,蕾拉至今还可以回忆起街上飘荡着的,从人们口中哈出的白雾。
在蕾拉的记忆中,有关于父亲的部分真的很少很少,少到都快要让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父亲用肩膀托着她,慢慢地从街边走过,偶尔还会对迎面走来的熟人打打招呼,但她却总是在打招呼的时候缩向父亲的颈脖。
她怕生。
但父亲却不会强迫她抬起头来,而是用他那宽厚的大手轻轻抚着蕾拉那柔顺的银发,这份温暖让蕾拉心安。
再然后便是离开了。
沉重的铁铠遮盖住了父亲那高大的身躯,折射出阵阵寒光,蕾拉看着一批批的“铁铠”走近,她有些分不出到底哪个是自己的父亲了,所有的“铁铠”上都附着着白霜与刮痕,蕾拉感觉内心出现了一些寒意。
钢铁,并不存在着一丝温度。
蕾拉莫名地觉得有些心慌,就好像有些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一样。
在这之后,好像就没有再关于那温暖的记忆了,好像就只剩下了被遗弃的痛苦。
“父亲应该是死在了战争中吧,”这是蕾拉从大人那听来的,母亲将她送去了祖母家后就没有再来,“可能也是因为自己的银发吧。”
“想想也是,都是棕褐发色,怎么又会生出一个银发的孩子,跟着母亲也应该只会让母亲蒙羞吧。”蕾拉眼睑微动,尽力不让自己脆弱的一面对外人展现出来。
但好景仍是不长。
祖父死在了赌场里,祖母也因寒冬没多久就患上了瘟疫,与世长辞。
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乡绅贵族见蕾拉只是一个孩子,没两下就将他们对贫民的侵占完全合法化了。
蕾拉也是在这个时候明白:“法律”这种东西,只能是被贵族享有的权利,这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有的只是血腥、残酷的弱肉强食。
居无定所的她只能跟着那些出逃的人们一起流浪,但蕾拉依然有着自己的小小快乐,每天能与相同遭遇的人一起聚首,也是能获取些温暖的唯一办法了吧。
经管蕾拉被抛弃的理由有些可笑,但“遭遗者”中较年长的却对他们十分照顾。
但蕾拉最不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安稳只能是渴望,平等只能是梦想,封地领主可不会顾及到他们这些“蝼蚁”的死活。
领主为了发动战争,又一次提高了税率,压榨着领民们的血与肉,想方设法的从人们的骨头中榨出油来。
天气也愈加寒冷,常常是睡醒后才发现那些破皮裘上早已结满了白霜。
直到那一天,小巷里出现了一个穿着镀有金色条纹宽松黑袍的女士,出现在蕾拉的面前,对她探出了手,说出了那一句改变蕾拉命运的话:“你,想成为施法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