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宗三人自石缝入内,初极狭,勉强通人,既而身中冰乙幻术,已是来到石缝中间位置。此地长宽约五丈,高约六丈,比之初时狭窄,已是有别。
黑暗中只见各自法宝亮光。
前路一片幽深,不知黑暗之中有甚么事物。
人生当中,未知的事情是否会让你害怕?
你是驻足不前还是勇敢面对?
冰乙欺身而上,至泓心念急转,至泓喝道:“无量般若!”,迅速拍出三掌,三道金色掌光往冰乙袭去。
冰乙微微一笑,翩翩躲过,香风四散。
冰乙道:“凭你小胖和尚,并不能伤我分毫!”
至泓只感冰乙周身散发冰寒之气,此样寒气自至泓鼻息侵入肺腑,真元为之阻碍,至泓身子摇晃,面如金纸,显是受了内伤。
云战也是真元受损,不得用力。
难不成今日命丧此处?
为何冰乙非杀渊宗不可呢?
岩壁间不时听见水滴坠落之声,此处水滴甚有古怪,滴在至泓云战身上,二人立堕幻境。
至泓所划光圈,已然消散,只剩渊宗一人躺在地上。
冰乙平静道:“你姓甚名谁?”
渊宗道:“难道你是刺客,杀人之前,先记下名姓,以便祛除心中愧疚,好痛下杀手?”
冰乙面上竟露出疲惫之色,道:“小小晚辈,你要记住,我问你话,只需你答,你却不能反问,此乃长幼的规矩。”她说这几句话,周身散发无尽冰寒之意,只冰乙身躯为透明状,看去颇为诡异。
渊宗道:“你年纪这么大,照理我该尊重。”
冰乙传出笑声,轻笑之际,香风肆溢。
渊宗道:“只你活了如此漫漫岁月,怎的没有学会宽仁友善之心呢,老婆婆?”
冰乙一听“老婆婆”三字,面色微微一变,不复多言,祭出先天冰絮剑,以右掌握住,左首五指随意曲合,竟是以单手结神秘印契。
冰乙如在水中,游身划来,往渊宗处纵斩。
渊宗脚尖聚力,双腿微蹲,聚力往前梭去,此时他尚未起身,浑身俱是泥尘,后背皮肤已为岩石与泥土摩破,移动之际,险险避过冰乙一击。
渊宗一笑,道:“婆婆,渊某该起身啦!”
渊宗运转六甲秘剑“兵字诀”,心中战意大盛,随即昂然挺立,紫雷青霜剑自动飞至渊宗左掌,渊宗同时运转五行遁甲克部火字诀。此次运发火字诀,渊宗心间不留任何挂碍,心神随真诀转,渊宗周身竟是散发一层玄火,此火亦是先天地生,不比三昧六阴之火,此火包裹住渊宗,如同遇见一位熟识故人,渊宗只感十分温暖。
此火散发黄晕,渊宗心间空无一物,身如未出世之婴儿,火如虚空之牝腹,静静包裹住他。
渊宗微微呼吸,石缝间竟有清风拂过,滴滴雨珠斜飘入内,落在渊宗面庞。此火竟然不“伤”雨珠,渊宗感应之际,杀意顿涌,其余雨珠便不得再进入玄火之中,一一为之阻挡在身外。
冰乙道:“你这小子好生厉害,竟能把五行遁甲无形之物,由后天化为先天本原,显出五行根本,由虚相化实相,真是大不简单!”
渊宗也是暗惊,日后有机会当再问问昔日于破庙中偶遇的老前辈。
冰乙周身俱寒,带着无尽寒意,先天冰絮剑散发冰寒之气,包裹住冰乙之身。
冰乙抽身欺上,往渊宗斩来。
渊宗平稳握住紫雷青霜剑挟风雷之声,往冰乙刺去。
两剑相交,气流劲转,渊宗只感劲风扑面,同时寒气侵入他周身火焰,直往丹田灌来。渊宗吃过亏,怎会再次让寒气侵入?他心中运转火字诀,火势回收,蛰伏于渊宗丹田。
先天冰絮剑之寒气瞬即灌往渊宗心田。
渊宗心中已有计较,“碰——”地一声倒地,面露痛苦之色。
渊宗道:“婆婆心意好狠,竟是散乱我之真元。”
冰乙见他不似受伤之色,心中奇怪,面上却不流露,笑道:“杀你倒有几分不易,不过我终究要送你归西。人生本就孤单寂寞,多少光阴,都为世人虚度,未免你虚度光阴,婆婆送你上路,乖,快快闭上眼睛。”
冰乙竟有老人哄小孩入睡之意。
渊宗心中却是一凛,悄悄化掉先天冰絮剑之劲气,周身再次散发火焰,不过此次为防冰乙发现,渊宗周身之火焰,乃是无形无相,甚至无有温度,需极为贴近渊宗肌肤方可察觉。
冰乙挥转先天冰絮剑五次,五道冰寒劲气往渊宗袭来,来势好快,剑气袭过之际,周围岩土俱为冻成冰霜。
渊宗不敢再作犹豫,往上跃起,他跃身之际,五道冰寒剑气,如影随形,渊宗疾伸右手中指火轮、食指风轮,暗中灌入鸠摩印契的思想,凝神思虑金刚坚密之意,以二指迎击剑气。
冰乙道:“你当真好生托大,你以为你是上古‘陆风公子’,使得‘灵犀一指’吗?”
渊宗不做回答,火轮风轮二指聚力往两道剑气袭去,只听激啸之声,渊宗食指弹住一道剑气,剑气为之一缓,渊宗迅以中指再次弹住一道剑气,另一道剑气也为之一滞,渊宗张开二指,对准两道剑气,既而以全身指力,往两指两道剑气一夹,只听“碰碰——”两声,先天冰絮剑之剑气,竟为渊宗手指夹断——一切仅发生于一瞬!
冰乙露出讶色。
原来冰乙发出五道剑气,有先后之分,来势极快,可渊宗反应也是极为迅速。
渊宗不做停留,游身之际,挥转紫雷青霜剑,瞬即切断另外三道剑气。
渊宗右手食中二指,兀自颤抖,细看去,已为之冻成暗红色,冰乙先天剑气好生厉害,刚才渊宗以身犯险,如若估计有误,自己二指必定为之削去。
渊宗此举乃在从心理战术上压倒冰乙,此女修为极为诡秘,若不从气场出发,必定还要吃亏。
冰乙道:“渊公子,既然你如此厉害,冰乙不妨发出‘万剑穿流’,试看你如何抵挡!”
渊宗心中一惊,五道剑气,已极难抵挡,万道剑气,如何敌得?
渊宗正色道:“婆婆毋生气,小子不想变为刺猬?”
冰乙道:“喔,此话怎讲?”
渊宗道:“婆婆剑气挥来,小子岂不被扎成可怜小刺猬?”
冰乙露出笑声。
渊宗道:“冰婆婆,我们想必存在误会,其实你有甚么要求,也许我等可以相助于你?”
冰乙于黑暗中并不回答。
渊宗道:“难道冰婆婆不相信我等?”
冰乙道:“你错了,我与你等无冤无仇,找你几位小子麻烦,乃是在测试你等,看你们够不够格进得生死门!”
渊宗心思:难道此处不是生死门吗?
冰乙看破她心意,道:“此处乃是‘序章’,真正的生死门就在前方不远!”
冰乙幽幽道:“只你等,可会答应我之要求?”
渊宗道:“冰婆婆,你只管放宽你的‘老’心,可以帮到你之事,渊某自是义不容辞!”
冰乙此回并不计较他话中“老”字。
冰乙道:“这世间难道还有深情男子吗?只是可惜,造化弄人,我那小瑾妹妹却是遇人不淑,身葬险地,未能得见。”
渊宗担心至泓、云战,道:“我那两位兄台可还好?
冰乙道:“无碍,公子放心!”
渊宗感应冰乙真元,此回似能捕捉冰乙心中想法,渊宗只感冰乙心中真元浩如烟海,她心中尘虑亦是诸色纷呈,颇有凄凉孤苦意味。
冰乙忽道:“公子可有意中人?”
渊宗心中一颤,莫名想起一人,似乎自己也颇为惊讶,道:“有,此人乃我一生牵绊,无论将来能不能与她在一起,我都会记她一辈子,刻骨铭心,永志不忘!”
冰乙微微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公子,冰乙感激你为我解开心结,因此特意指点几句。我观你面相,女子若是喜欢上你,也是注定一生痴缠,只你是情爱分明之辈,不会予人暧昧,如此,喜欢上你的深情女子,此生便是辛苦得很啊!”
渊宗露出深思之色,道:“感谢冰婆婆指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天机难窥,我不想自惹烦恼!”
黑暗中冰乙不做回答,似在思考渊宗的回答。
冰乙不再提及此话题,满目凄怨,自歌道:“浣花溪外剪红烛,枣花崖下吞心药,自古相思怜瘦影,多情总被无情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