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宗细看眼前之人,只觉此女周身弥散雾气,看不分明。
紫雷青霜剑传来一阵奇寒之气,心下一惊,快步往前冲去,他心中有一种感觉,此女绝不简单。
谷地甚为狭窄。
女子幽幽道:“公子,如你深处险境,被囚禁四百多年,是何滋味?唉,人世流转,体悟一次爱恨情仇,其实于愿已足!”
渊宗道:“姑娘说话有点意思,不知姑娘遇到心爱之人,将会如何?”
女子狞笑道:“自是将他栓之以绳,系住头颈,每日为我观赏,我心情大好之时,便牵他游览河山。”
渊宗笑道:“姑娘倒是与众不同,又残忍又美丽,示爱的方法值得渊某学习!”
女子正色道:“世间男子,无一不是负心薄幸,我没有施以酷刑,已是最大恩赐。”
渊宗道:“姑娘说话太过绝对,物极必反,这层道理姑娘还未参透。”
渊宗说话之际,试图从女子身旁侧身而过。
女子周身散发炎热之气,怒喝道:“此地门只一扇,活门已闭,只留死路。”
渊宗并无答话,转瞬提转紫雷青霜剑,剑灵传来冰寒之气,渊宗暗运五行“克部”,眼见女子身上散发炎热之气,当属“火”部。
渊宗运转克部“水字诀”。
水火相逢,势不相容。
紫雷青霜剑辅一迎上女子,女子“咦——”了一声。
紫雷青霜剑再次传来啸寒之气,声如龙吟。
女子动作极快,掌中玄火四散,微微沉思,叹道:“我与你想必寿元几近,同为异类,何必自相残杀?”
这句话却是对着紫雷青霜剑说的。
渊宗心意一凛,紫雷青霜剑并无半缕柔情。
女子道:“好,如此,我不用再留以情面!”
渊宗运转剑诀,心随意转间,思及流沧一郎古怪握刀姿势,瞬息之间,催动真元,改为双手持剑。
紫雷青霜剑本甚沉重,挥剑斩下,冰寒之意,如狂风席卷开来。
女子露出肃然神情,作出合掌姿势。她合掌之际,夹住紫雷剑剑身,渊宗竟是砍之不下。女子改为左手握住剑的上刃,掌间散发玄火,右掌五指先自弯曲,既而伸出五指一弹剑从。
只听“轰隆——”一声,声如大钟鸣响,渊宗口鼻震出鲜血。
渊宗心念急转,运转“裂字诀”,拼尽全力往前刺去,紫雷剑于女子掌中微微往前一划,女子露出讶意。
渊宗运起御风诀,此地本有禁制,起身不得,但他运转真元,略微上起,双手作势抽剑,紫雷剑一点一点从女子掌中抽离。
女子掌中玄火更胜,渊宗大喝一声,运转真元,周身玄青异芒流散。
女子作势欲追。
渊宗不敢有丝毫停留,径直往前奔跃。
良久,眼见前面有一寒水潭。
此潭散发冰寒之气,潭水清泠,照耀人影,澄澈无瑕,波平如镜。
临水自鉴,卿须怜我,或我怜卿?
女子周身散发玄火,喷出火龙,赤炎燃遍山谷。
渊宗情急之下,即运五行克部“水字诀”,同时以紫雷剑剑锋划一圆圈,不及多想,纵身蹿入寒潭之中。
他气凝丹田,存息不出,心中比较急迫,寒潭之中,若不呼吸,又能坚持多久?
渊宗顺水沉落。
一生一世,就如此飘到潭底可好?
只需闭上双眼,就可忘却尘俗。
人生真是疲惫啊!
蓦地,他心间晃见一人身影,如此单薄身影,如此柔情似水,你可甘心放下,此生不见?
瞬息之际,紫雷剑传来缕缕阳气,剑灵几欲脱手。
渊宗感应此地,竟是感到一股无比纯阳之气,渊宗心道:小雷,你可是带我去一去处吗?
紫雷青霜剑作势愈急,竟是往潭底奔去。
渊宗紧跟而上,他呼吸已较为困难,再不出潭,只得命丧此地。
紫雷青霜剑带领渊宗来到潭底,瞬即玄青异芒流转,渊宗知晓剑灵之意,聚力往前刺去。
疏忽之间,幽幽一道光芒缓缓散发,渊宗游身而上,离水之际,豁然到一洞天福地。
他甫一入地,深深呼吸,暗叹活着的感觉真好。
此地空气极为清新甜润,树翠草青,奇花异草,疏雨落于芭蕉,清风拂于雾霭,山岩耸立,谷中散发黄芒,黄芒彻照,缕缕散在人身,只觉无限阳气流转于丹田。
渊宗心道:难道谷中黄芒,竟是从此地发出,此光何能贯通潭底,散于潭外?
只见当中石壁书有一联,左侧写的是:樽前作剧君莫笑,右首书的是:我死诸君思我狂。
渊宗心道,此人当真疏狂。
他细看石壁,原来尚有一幅对联,此幅对联均书于左首,隐见刻痕,不知历经多少风雨岁月。只见书的是:醉眼未开开应笑,笑请朝阳斩黄昏,落款写的是“峨眉敖庄”。
渊宗心道:怎的当日空缘大师未有提及过这位老前辈?
黄色异芒愈来愈盛,当中石壁似有感应之力,感应到有客来访,石身纷纷裂开。
一行字迹脱颖而出——天书一卷“九天应元普化雷诀”。
随即一行行字于光芒中旋转开来。
紫雷青霜剑隐有激动之意,似乎此雷诀,与它渊源颇深。
石壁现出古拙字迹:
自上古以来,天书共分九卷,四卷天道浩渺,人力难窥,四卷不传。余则五卷,但凭因缘,开枝散叶,名目众多,终归五轮。凡卷不分前后,不分高低,见为宿命,不见不着。四卷为显,一卷为隐,远在天边,尽在目前。至虚至妙,遇而秘之,非人莫传。
渊宗记性本佳,但字迹旋转散发黄芒,他只能记住大概意思。
随即适才字迹散灭,一行行古拙文字散出:先自散出“应部散佚”,再次散出元、普、化、雷四部真诀。
渊宗用心识记。
此次文字停留时候十分长,每一部文字不过百余字,因此渊宗用心识记,然后再用心忘却,再次识记忘却,终至记住。
他瞑目内窥之际,暗觉已领悟七八,渊宗心下大喜,周身散发黄芒,阳气流转无休。
天书文字随即消散,正当渊宗以为石壁无可看处之时。
石壁散发翠芒,散出一幅文字:
“敖某平生行事,臻至最善,从无第二。为人慷慨豪迈,剑如其人,跌荡自如,嬉笑怒骂,皆成剑意。二十岁至四十岁,与敌对战六十余次,败尽世间修真客,荡尽鬼魅妖魔,恶灵神祇。
“四十岁后归隐峨眉,不时游走于峨眉左近仙山。
“平生憾事有二:一者,未有遇到可一试剑锋之人;二者,青城子陵仙逝廿年,敖谋方才来至人间,未得与之一较高低。
“自我破碎虚空,游身紫府,灭度之后,单以剑法论,后五十年内至后五百年,世间前三甲乃峨眉敖庄,敖庄,敖庄,无有第二人选,启口骂我吹嘘之人,心里均暗自为我供了牌位。”
渊宗露出深思之色,叹道:敖庄前辈好生自信勇敢,如若他没有夸口,当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