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餐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们来的是这个城市最高处的一个餐厅，从这里可以把整个城市的夜景尽皆收在眼底。
平常这里一座难得，可是对于厉承夜来说并不算什么，今夜这里包了场。
厉承夜带着黎沅沅坐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上，这里是整个餐厅最好的座位。
黎沅沅看看下方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喜欢吗？”厉承夜开口问道。
这是他为了她精心准备的。
黎沅沅收回了视线：“喜欢。”
她稍微顿了顿，继续道：“今夜还有什么人要来吗？你要不要提前和我说一下，让我有所准备。”
厉承夜凝视着她好看的侧脸，说：“没有了，今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黎沅沅的身形微微凝滞，她转过头来，和厉承夜对视。
“只有我们？”她问。
厉承夜点点头，没有移开视线。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出来吃饭了，上一次，还是在我还是陈夜的时候。”他说。
黎沅沅的眼神微微散开，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是了，自从进入厉家以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好过，上一次平心静气地吃饭，是还在学校的时候了。
“为什么选在这里？”黎沅沅低下头，好似无心地研究着一边的菜单：“只是吃个饭，没有必要包下这里。”
“我想把最好的给你。”厉承夜回答。
她翻动菜单的手微微一顿，大约过了三秒，她说：“我不值得。”
他们迟早要分开，再这样下去，牵扯只会越来越多，等到分别的时刻，只会更加难过。
“你值得。”他笃定道。
他看着她一直没翻过那一页的手，说：“沅沅，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不要再去考虑那么多，我是厉承夜，我也是陈夜。”
黎沅沅抿了抿唇，透过餐厅的灯光，她看到坐在对面的厉承夜帅气而矜贵，他的面容和陈夜的重合在一块儿，可却又天差地别。
她看着看着，忽然就失了神。
她像是着魔一般想着，就今夜，就让她暂时不要再克制自己，等过了今夜，她再回到那个应该恪守本分的自己。
“好。”她抿了抿唇，这是对他的一个极大鼓励。
她一直穿着的盔甲，似乎有了一丝裂痕。
他们点了这里的招牌菜，她怀孕不能喝酒，于是两人喝的都是葡萄汁。
他小心照顾她，就和当初的那个陈夜一样。
他们在灯光暗下来的餐厅里跳舞，他扶着她的腰，她攀着他的肩，缓缓地在舞曲中旋转。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她能够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微微抬头，看到他好看的脸，她似乎就依偎在她的怀里。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当初。
黎沅沅看着眼前的他，似乎他还是那个叫做陈夜的少年。
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没有发生，他们还是原来的模样。
他在舞曲结束后吻了她，她没有抗拒。
她也没有告诉他，这是她允许自己偷来的时间，就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午夜一过，他们就又会回到从前。
他把第三次精心准备的礼物递给了她，鲜花，礼物，烛光晚餐。
看着她拆开了这个盒子，拿出了他送给她的礼物包包，虽然在她的衣帽间里面已经有很多个，可是这个的意义一直不通。
“喜欢吗？”厉承夜开口问道。
黎沅沅微笑点头：“喜欢，谢谢你。”
“有幸，我终于送出了这个礼物。”厉承夜说着黎沅沅所听不懂的话，什么叫做有幸，什么叫做终于。
不过他没有主动说，她也就没有问。
“我们下去吧，夜色还不错，我们四处走走。”厉承夜温和开口。
黎沅沅点点头，抱着礼盒和他一起乘坐电梯下楼，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就像是当初还在一起时的他们，就算只是两人牵手走过长长的街道，一言不发，也会觉得很幸福。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黎沅沅看着地上他们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忽然觉得恍若隔世。
最后他们一起来到了一个小公园，厉承夜忽然停了下来，他看着黎沅沅，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吗？”
黎沅沅点点头，午夜还没到，她还可以偷欢。
厉承夜摸摸她的脑袋，说了一声乖，然后就转身离去。
黎沅沅一个人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这个城市漆黑的天空，看看他送她的礼物，还有他刚刚握过的她的手。
若有所思。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忽然——
“嘭嘭！”两声礼炮声响起，接着就是一阵欢呼。
她抬起头来，看到了一片绚烂的烟火。
有人在放烟花！
“妈妈你看，好漂亮啊！”旁边有小孩的欢呼声，听起来很是欢乐。
黎沅沅仰着头看天空，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嘭嘭嘭！”
烟火愈演愈烈，长长的流苏勾勒成了一个英文词汇。
sorry。
对不起。
黎沅沅一下子没有明白，这是谁在给自己的女朋友道歉吗？
她觉得有些可爱，又有些好笑。
还在想着，忽然，她赶紧自己身边好像多出来了一个人，她定睛一看，一只布偶流氓熊站在她的身前，那只熊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它的手里还拿着一束花，递给她。
黎沅沅嘴角的笑渐渐消失了，她刚刚就觉得这一切似乎很熟悉，可是之前的一切都没有让她发现什么，直到这只熊的出现。
公园，烟火，还有这只布偶流氓熊，以及熊手里的鲜花。
烟火还是不断地在天空中绽放，流氓熊定定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鲜花。
黎沅沅怔怔地看着他，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在转角后看到的那个男人，可是下意识的，她并不觉得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那个男人。
她缓缓站起身来，虽然那只熊比她高了不少，可是她还是伸手把熊戴着的布偶头套给摘了下来。
这一次熊没有躲，只是站在原地，红着眼眶看她。
是他！
厉承夜！
黎沅沅不敢相信，怎么会是他……
可是如果不是他，谁又会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