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麻烦了。
唐鸿揪着头发，感觉一个头有两个大。
对于奚钰凝父亲的想法，他其实有几个猜测。
一个是他身为父亲的尊严让他不允许奚钰凝插手。这一点其实挺好理解的，核心其实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老子养得起你。
在这种想法下，奚钰凝任何想要帮忙的举措都会被当成对他能力的否认，是质疑他没有当父亲的资格。
另一个则是他心疼奚钰凝，不想让她插手。这一点其实和上一点有些类似，但核心出发点不同。
这个的出发点是认为奚钰凝是小孩子，不希望她过早过多地承担起家庭的负担。
那么到底是哪一个呢。
唐鸿回忆起昨天的场景。
面对激动的奚钰凝，奚父是怎么做的？
蹲下，说了什么，然后奚钰凝就离开了。
就这种场景来判断，奚父不大可能是第一种原因。
因为第一种原因而拒绝的人，绝不会表现得这么温和，面对着“无理取闹”的孩子，他们大概率是直接怒斥。
那么就是心疼奚钰凝了。
唐鸿做出了判断。
但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他还需要更多的情报，才可以确定该怎么做。
于是，唐鸿随着吴逸雪，再一次前往了菜市场。
他本来是想自己一个人去的，奈何吴逸雪不同意，便只好和吴逸雪一起前往了。
路上，吴逸雪还在问着唐鸿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去菜市场。
“你还记得——”
“嘣“
“叫妈妈。”吴逸雪抬起了敲脑壳的手。
这个臭女人。唐鸿捂着被敲的额头，狠狠地看向了吴逸雪。
好汉不吃眼前亏，叫声妈妈又何妨。
“妈妈，你还记得昨天那家卖鱼的店吗。”
“哪家？”
“就是昨天，有个小女孩吵起来的那家店。”
“哦，是那家啊。”吴逸雪想起来了，有些同情，“那家店老板倒是挺可怜的，妻子生病，只能自己一个人开店。”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到了那家店。
“想要买鱼吗，都是新鲜的鱼噢。”奚父见有人来，脸上浮现出笑容。
“叔叔，我是钰凝的同学，唐鸿。”
小孩子的身份确实是一个枷锁，但如果运用得好的话，也是一个助力。
“是小钰的同学啊，真是少见呢，可以送你一条鱼哦。”奚父闻言，笑着对唐鸿说。
“不用的，叔叔。”唐鸿摇了摇头，“我是想知道，您昨天为什么不让钰凝帮忙呢。”
唐鸿耍了个小把戏，刻意用钰凝，表现得和她很关系很好一般。
说到这个事，奚父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皱起了眉头。
“是小钰让你来的？”
“钰凝很想帮你的忙，看到你这么辛苦她很心疼的。”唐鸿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奚父看着菜市场渐渐多起来的人群，叹了口气。
“等会儿再说吧。”
唐鸿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奚父呦呵、称斤、杀鱼。
吴逸雪则是罕见地没怎么说话，只是在一旁看着唐鸿。
下午的人流比清晨要少许多，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菜市场就显得清冷了。
夕阳的余晖照了进来，奚父的神色也稍显轻松。
这可能是他一天里少有的休息时间了。往前，他要卖鱼。往后，他要送外卖。
黄昏的这一小段时间，就是他唯一可以略微放松的时间。
他沉默地点了根烟，但吸了几口就注意到唐鸿还在一边站着，便把烟又掐灭了。
奚父小心翼翼地把烟头剪掉，又把烟放回了烟盒，才长舒了一口气。
“有什么想说的就趁现在说吧，等会儿我还要送外卖。”
“我想问的，其实一直都只有一个。为什么您不让钰凝帮忙呢。”唐鸿上前说道。
奚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小钰她没和你说她害怕杀鱼吗。”
“小钰从小就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害怕杀鱼，不，应该说她害怕死亡。”
“有一天，小钰妈妈和我说，小钰看到我杀鱼后，就抱着她，问她可不可以不杀鱼。”
“她说，她永远忘不了小钰那时害怕的样子。”
“从那以后，我就刻意不在小钰面前杀鱼，好在小钰平时都在家，不怎么来摊子这边，倒也不用怎么费心。”
奚父看向了唐鸿。幽幽地说道。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小钰帮忙了吧。只要在这摊子里，不管小钰怎么帮忙，都不可避免地会看到我杀鱼，甚至于亲手杀鱼。”
“我是个父亲。”奚父强调着，“只要我还可以做下去，还可以把这个家撑起来，我就不会让小钰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唐鸿听后，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纵然他对于奚父拒绝的原因有所预料，但面对着奚父深沉的爱，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可他回想起奚钰凝的眼泪，想起她不合年龄的成熟，又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此时的唐鸿无比痛恨自己三岁的身体，如果他能再大一些，能做的事更多一些，也许就不会是这种情况了。
“如果我可以帮他呢。”
一旁站了好久的吴逸雪突然说道，脸上挂起了笑容。
唐鸿此时才想起吴逸雪也在，连忙问道：“怎么帮？”
“我手下有几家饭店来着，只要指定他们的鱼都从从这里采购就行了。”
吴逸雪晃了晃手机。
奚钰凝的要求是让她帮忙，但如果让奚父的工作变得轻松的话，应该也算完成任务了，毕竟她想帮忙就是因为奚父太辛苦了，如果没那么辛苦，帮忙的念头应该也没那么重了。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唐鸿冷静下来，他知道以吴逸雪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出来帮忙。
“叫妈妈！”
“妈妈。”
“哼哼，这还差不多。”
吴逸雪满意地笑了，竖起食指，随着声音一摇一摇的。
“很，简，单。鸿儿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以后要叫我妈妈。”
“可以。”唐鸿果断答应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吴逸雪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我要和鸿儿一起洗澡。”
“不行！”唐鸿直接拒绝了，即使再怎么同情也不能出卖自己的节操。
“那三次如何？”吴逸雪伸出三根手指比划着。
“不行。”唐鸿有些犹豫了，他看向了奚父。
奚父眼里正闪过希冀的神色，但更多的则是麻木。
吴逸雪笑了，收回两根手指，将剩下的一根食指往前一推。
“一次。”
“...”唐鸿沉默了。
“鸿儿？鸿儿？同不同意啊。”吴逸雪故作不懂的样子。
唐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同意。”
说完这两个字，唐鸿只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用尽了，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
他有气无力地问道：“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
吴逸雪双手被在身后，俏皮地笑了。
“等我想到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