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君这才从失神中悠悠转醒,他没有再敢久留,哪怕只一息!
他沿着台阶拾级而上,疯了似的狂奔,一连上了十八层!
他此时才恢复了思考能力。
不行!得去救候君他们!
他咬着牙又走进了那个妖魔林立的大坑,所幸这些妖魔还没有苏醒,不然就算一百个、一千个染君也无法横穿这个大坑。
……
……
“当家的!怎么这些鬼东西越打越多了!”
刀疤一刀逼退了一只妖魔,大喊道。
此时他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外有利爪伤,精疲力竭,若非是他意志顽强,只怕现在已经动弹不得了。
“这回咋们怕是要栽这了!
“寨主你扔下我们也许可以穿过去,找出路。”
徐长命说着丧气话,他负伤不轻,也是凭着一口气强撑着。
此时一行五人被围在了中间,而周围的妖魔却越来越多,前面每倒下一个,后面就会跟上一个,他们甚至还会把死去的同伴拖走。
这些妖魔虽然看着痴痴傻傻,行动缓慢,但是却知道利害关系,不会盲目上前送死。
看的出来,这些妖魔并不是没有感情,他们也会惜命,他们也畏惧死亡,若非如此,五人也活不到现在。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徐长命又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剧痛说道:“寨主,你走吧!”
“闭嘴!”
候君怒道,又是一脚踹飞了一排妖魔。
此时她身上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与她的红色的衣衫交相呼应,好似一躲绽开在尸山血海的彼岸花!
当然血都是那些妖魔的,这些武境一阶的妖魔伤不到她,但是不间断的高强度战斗也让她十分疲软,若是情况没有改观,只怕她也撑不了多久。
“当家的,老猎头撑不住了!”
最中间小五扶着老猎头嘶哑的喊道。只见老猎头的肚子被妖魔的利爪开了个大口子,血流如注,小五不断把流出来的肠子塞回去,急的哭了出来。
刀疤抽了个空闲回身看了一眼老猎头痛苦扭曲的表情,出气多,进气少。
刀疤一咬牙道:“没救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猎头只是摇头,太痛苦了,什么都说不出来,恐怕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死的痛快些。
长长的朴刀毫不犹豫刺入了老猎头的胸膛,老猎头顿时停止了挣扎,面色也缓和了下来,闭上了双眼。
“你想打猎,下辈子老子给你被背弓箭。”
刀疤低声道,语气十分落寞。
小五愣在了当场,忘记了哭泣,看着老猎头的生命渐渐流失,直到终结。
候君没有看过来,但是本来已经缓慢的拳脚突然间狂暴了起来,竟然活生生的将面前这个妖魔撕成了两半,鲜血自她头顶流淌而下,仿若浴血!
徐长命这时急喊道:“这些鬼东西好像更强了!”
刀疤回身去看,只见徐长命横挡在面前的长剑被一拳打成了两节,这一拳若是实实地打在身上徐长命必死无疑!
这一拳的确没中,但是边上的另一个妖魔却死死抓住了徐长命的左手,力气极大,徐长命痛的面色扭曲,惨声大叫,浑身无力,竟然跪在了地上。
生死只在旦夕之间!
徐长命大喊道:“把我手砍了!”
刀疤要斩掉了那只抓住徐长命的妖魔之手,却被另一只妖魔拦住。情势危急间,刀疤几乎要把嘴唇咬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能一刀把徐长命的左手斩断。
徐长命杀猪般的惨叫出来,却得以脱身,小五把他扶住。
刀疤红了眼,竟然气势爆增,咆哮着一刀砍掉了两只妖魔的头颅!
后面的妖魔势头为之一震,竟然畏畏缩缩不敢再前进。
刀疤杖刀而立,怒视前方,好似比恶鬼还恶鬼!比妖魔还妖魔!
只有他知道,他本来短期内无法企及的武境二阶竟然在此刻突破,可是他却无法提起半点高兴。
此时时刻他只想杀!多杀!哪怕只多一个!
就在此时,通道两头的妖魔却停下了进攻,慢慢退去,不多时竟然全都消失在了黑暗中。
众人诧异,却没有放下戒备,依然警视着四周。
小五把自己整个衣服都撕了下来给徐长命包扎,可是仍然止不住如泉涌般的血,手上有没有止血药,只怕再过一会徐长命就要变成徐短命了。
候君一身是血的走到了徐长命面前,瞳孔不断颤动,却说不出话来。
徐长命强忍着断臂之痛,咬牙切齿的说道:“乘着这个机会,赶紧想办法离开!
小五想搀扶着徐长命站起来,却被他阻止,他知道,本来就是强撑着,此时一坐下来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扔!下!我!”
每说一个字似乎都让他十分痛苦。
小五看着候君疯狂的摇头,表示他不同意。
生命随着时间一起流动,有些人很慢,有些却很快。
徐长命又想说什么,可是声音已经十分微弱,候君把耳朵贴过去。
他的嘴蠕动着,只在开合了几下,随后戛然而止。
徐长命终究还是没能活成徐长命。
候君面色不变,依然十分冷静,只是紧握着的双拳不由得颤抖,像筛糠一样。
小五却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失声痛哭。
嗒!嗒嗒嗒!
此时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黑色的身形出现在众人面前。刀疤刚把刀提起来,却发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染君。
小五看见染君发疯似的扑向染君,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情绪十分激动。却被候君一手摁在了地上,但是小五依旧搏命挣扎,疯了似的,这场景看起来格外令人心疼。
染君停在了刀疤面前,他知道自己来晚了。
“跟我走吧。”
他轻声道。
候君和刀疤都没有动静,只有小五如同疯魔。
染君缓缓走过刀疤,蹲在了徐长命和老猎头边上。
“对不起,我……对不起!”
他声音发颤,生离死别虽然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但他总无法适应。
他轻轻合上了徐长命还未闭上的双眼,他本想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候君无声以对,把小五扔给了刀疤,让刀疤看住他,不要让他做出过激的行动。自己则背起了徐长命的尸体,捡起了断肢。
染君也背起来老猎头,带头走入了前方的黑暗中。
被黑暗吞没的不止身躯,还有心灵。
……
……
盗洞外面。
只见戴佳伟和他的狗阿咆被留下来的土匪捆在了树上,两个人正在逼供。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戴佳伟一脸苦相,这已经是他第四遍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叫戴佳伟,那条狗叫阿咆,求求你们问点别的吧。”
两个人一商量。
“说,这个洞是不是你打的?”
戴佳伟眼睛一转,“不是不是,我也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的。”
两人对视一眼,原来如此。
这时又一个土匪走了过来,“大傻二傻你们干嘛呢,这人等当家的出来再收拾,你俩一边玩去,别搁这捣乱!”
大傻二傻应了一声,跑别处玩小虫子去了。
戴佳伟轻声叹道:“我怎么就这么惨,才出虎口,又落狼窝,命苦啊!”
边上一个土匪见戴佳伟自言自语,走过来扇了他一巴掌,“别搁这叽叽歪歪的说我们坏话。”
几个土匪则是坐在了阿咆边上闲聊。
“你们说,刚才那个什么黑暗之主是个什么玩意,怪吓人的,直接往我脑袋里说话。”
“我觉着吧,应该是比当家的还厉害的修行者,反正当家的可没那东西可怕。“
啪!
有人拍了一下那人的脑袋,“你这不是废话!当家的这么漂亮,有什么可怕,猪脑子!”
“人呢?死哪去了!过来帮忙!”
这时刀疤从盗洞里面爬出来喊道,气势惊人。
第二个出来的是染君,边上的人上来帮忙把他后面拽着的老猎头的尸体拖了出来,众人一看老猎头的死像十分凄惨,开膛破肚,鲜血淋漓啊。
本来脸上还挂着笑容的众人顿时如吃了死耗子一般。
接着是小五,然后是候君拖着徐长命。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不敢在发出一点声音,气氛顿时如同堕入冰窟一般。
还活着的四人,除了染君,其他人皆是血迹斑斑,候君更是像在血缸里染过一样。
相对干净染君倒显得十分不正常。
有人正准备拿布盖住死者的尸体,候君身形突然一闪,下一刻扼住了染君脖子,单手将他举了起来。
众人又没了动作,神情凝重,不知这是为何,只能静观其变。
小五咬着牙,表情十分凶狠,只有刀疤显得比较淡然。
染君竭力挣扎,却无法挣脱,整张脸涨得通红,眼睛爆出血丝,几乎就要背过气去。
候君一字一句说道:“如果可以给我个合理的交代就点点头!”
小五抢着说道:“当家的!你还让他狡辩什么!”
刀疤此时却对着小五冷哼道:“闭嘴!”
染君用尽全身力气点点头,候君松手,染君跌坐在地面,捂住咽喉,深吸了几口气。
“我觉得你们不该死,所以我回来了。”
就这一句,再也没了声音。
小五却如同被踩住尾巴的疯狗,指着老猎头和刀疤,“你就对他俩说这个?”
候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走吧。”
极轻的声音从候君的嘴中发出。
染君却是摇了摇头,“你们也得走,这附近都不能待了,他们迟早会出来。”
“滚!”
这一声声音依旧不大,但是怒气十足,闻者皆知。
染君表情复杂,没有动作。
鸦雀无声。
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众人的平静,“物非兄,救我!救我!我是戴佳伟啊!”
众人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抓了一个从盗洞里钻出来的陌生人。
刀疤出声询问:“这是?”
有人回答:“这是从洞里爬出来的,被我们抓住,他的包裹里面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等当家的决断!”
“包裹留下,这两人十息内不走,视为死敌!”
候君声音冷漠,面色更冷。
染君一刀又一次砍断捆在戴佳伟身上的绳子,戴佳伟连忙又捡起铲子,铲断了绑住阿咆的绳子,就要跑路。
却见染君站在原地没有动,连忙去拉他,“赶紧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还剩三息。”
刀疤冷冷道。
戴佳伟本想一走了之,但是这染君算的上救过他两次,此时一个人逃命似乎极其不厚道,于是直接扛起了染君把腿就跑,染君也没有挣扎。
戴佳伟扛着个人竟然速度也不慢,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普通人。
场面再次陷入沉寂。
……
……
大秦帝国,洛都,通天塔。
塔很高,就像站在塔顶的两人一样。
“先生,社稷楼骚乱已平。”
“这无尽黑暗之主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竟闻所未闻!”
大秦皇帝默然,若是白泽先生都不知来历,那就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