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淤积了很多的乌云,密密麻麻,很快将县城上方的整个天空遮住,密不透光似的,白昼几乎变成了初晓的黎明,只有朦朦亮,而且十分闷热潮湿。县一中、县街道H县里的各个小区的景观树上的知了仍在叫唤个不停,只是声音小了一些,闷闷的,好像醉汉的胡言乱语。没过多久,一道闪电劈下,随即一个惊雷响起,之后黄豆般大小的雨点砸下,先是一点,两点,接着是三四点,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直至成了瀑布般的雨帘,嗖嗖直下,伴随着时而重得像冰川断裂,时而轻得像皮鼓轻擂的雷电,把知了声都淹没了,也仿佛把整个县城的声音都淹没了。而且越来越大,甚至两米开外的东西都很难看得清楚。来来往往的车大都停住了,行人则就近躲到一旁的屋檐下。原本十分热闹的县城因此顿时清空了般,变得“安静”许多,只剩下雨声。南方的盛夏就是如此,雷暴往往说来就来。
县城三环内有一座四合院式的整修得十分鲜艳崭新的祠堂,好像宫殿一样,雕梁画栋,还有金黄色的琉璃瓦,周围用铁栅栏圈住。这个时候,有一个中年人从围栏大门外的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里头钻出,迅速地关上车门,然后抱头鼠窜。他穿着白衬衣,黑裤子,黑皮鞋,好不容易一步跨上祠堂檐下的一块石头上,那石头却被从地上溅起来的雨水打湿,上面原本干燥发黑的苔藓因此复活了般,变成墨绿色,而且湿滑的很!他一不小心,直接后仰而倒,伴随着“啊”地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掉进檐下排水沟那漫出来的积水里头。他连忙爬起来,嘴里嘟囔着几句不干不净的话,然后钻进檐下,站在门口旁边,急急地收拾身上的湿处,一边拧,一边抬眼看着暴雨,皱着的眉头仿佛在抱怨这骤变的天气,而且从其表情还可以看出,他是很不情愿来此一趟的,同时也可以看出,他正是今天早上司马志山去教师办公室报到的时候遇到的老师之一,只是在室外的缘故,他的头发看上去更显得稀疏。
在哗啦啦的密集的雨声之中,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从祠堂里头传来的哀哭之声,便转头往屋里瞧去,甚是吃惊,虽然也明白“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世事冷暖,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会来的那么多,黑压压般的一片,而且一律白衣黑裤的打扮。那哭者正是那个年轻人的母亲,她也是一身素服,坐在棺材旁边的一张条凳上,泪眼婆娑,不能自己。她身侧站着的是她的女儿,叫林姗姗,正扶着她。林姗姗亦是泪眼汪汪,满脸泪痕,不时地抚摸着自己母亲的后背,帮忙顺气,也不时地盯着棺材里的兄长,看着那苍白的模样,其心头不由地有些发凉,感到些许的害怕。
今天是那个年轻人出殡的日子,他们家很多的亲朋好友都来了,三五成群地站着,不时议论纷纷,其中自然是惋惜不断,不过也有咒骂其主治医生的人,甚至有愤愤难平者扬言说只有打死那个主治医生的一家来抵命才算是真正的公道,因为那个年轻人的命金贵啊,生来就有一个富贵之家,可谓含着金钥匙,按以前来说那可是个少爷,将来有的是大把的福要享,也有大把的钱要去赚,更关键的是他是他们家里的独子,虽然另有个女儿,也就是林姗姗,但跟九代单传也差不多,如今不幸罹难,这叫他们这家人该如何是好。
亦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早早地建议林姗姗的父母应该早做准备,及早想办法延续祖宗的香火,趁岁数不大,可以再生的话就再拼一个,如果实在不行,就招个上门女婿入赘,最好是那种无父无母的,或者可以去找那种父母尚在的家庭,然后抱一个过来养大,不过千万不要去招那种从小就是孤儿的小孩子。至于原因,这人则神神秘秘地煞有介事地且看上去对林姗姗一家关怀备至地提起了一件早年前听过的往事,声音很小,说:“以前在边城市那边,有个吃公家饭的人家,一骨碌生了三个女儿,一年一个,可之后就怎么也怀不上!他们怕断了香火,就想着去孤儿院领养一个,考虑的就是自己养大的总比以后招赘要来的亲,如童养媳一般。可谁能想得到,好心竟然没有好报——你知道吗,听说那家人,除了男主人之外,最终都变成了妖怪,到处吃人,还是生吃,最后被火活活烧死!这个事情是真的,报纸都报了!绝不是我在瞎说的!你别不信!虽然变成妖怪的事至今还是个传言,但她们被活活烧死却是实实在在的!我听人说这完全是那个孤儿害的,就是那种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也不是下了咒,就是命硬,单单命硬给克的!而且你知道吗,那家人一下子死了四口,活活烧死啊,可怜啊,可那绝户孤儿到现在还活着,就是不知所踪了。而且我还听说那孤儿其实也变成了妖怪,只是命硬,没有死,从那场大火中逃到别处,最终幻化了人形,所以人们认不得。”
林姗姗的母亲原本只是在哭,难以答上一句完整的话,而且仍然伤心欲绝,溺爱儿子的这份深情岂会因为一朝一夕而割舍放下,除此之外,她也十分讨厌这个看似好心给予建议的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女人,恨不得令其立刻闭嘴。她只是在听到孤儿害人的那段故事之时,才被吓得有些呆住,忘了哭,双目一愣一愣的,因为她早有招上门女婿的打算,她也不舍得自己的女儿林姗姗嫁出去。
那个中年人现还在门外,收拾着身上的湿衣服。他姓王,不但是司马志山的班主任,亦是那个年轻人生前的亲戚班主任老师了。今天早上,他在接到年轻人出殡的消息的时候,犹豫了许久,一来他们的这层亲戚关系有点儿八杆子打不着,最多就是时有走动,企图相互利用,或言之为相互帮衬,再说了,年轻人这三年来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职称没评上,优秀老师也没份,实在是令人不爽,而且在这样一个拼资历的系统里头,迟人一步就步步迟;二来是因为今天是新生报到的日子,肯定会很忙,不好请假,怕校领导有不好的印象,却又不好推脱,最终只得在下午两点钟相对比较闲的时候到此一趟。这时,王班主任倒掉了皮鞋里的雨水,然后进屋里去。看见他的人纷纷跟他打招呼,他连连点头回应。他在亲戚里头,包括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算是一个名人,甚至比林姗姗那有钱有势的父母更知名一些,因为他是县一中的班主任老师,很多人都希望能够凭借着这一层关系,好让他帮忙把自己的孩子送进一中里去。
他没有停下跟那些打招呼的人说话,径直走到林姗姗的父母面前,表情哀伤,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林姗姗一眼,然后说了一些场面话,夸了一番那个已然死去的年轻人,赞其聪明、懂事、孝顺、好学、谦虚、友好、胸怀大志等等,如同念悼词一般,最终,他又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哀悼,以及宽慰了年轻人的父母一番。年轻人的母亲又哭了,哀伤不已,无力地捶着胸,因为她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孩子竟然有那么多的优点,可为时晚矣。接着,王班主任一直待在这里。
祠堂外面的雷雨骤来又骤去,现在已经停歇,乌云也散去大半,阳光又将县城笼罩,那些挂在屋檐上、枝头上的水滴,还有地面的积水,被照得金灿灿的,耀眼无比,亦崭新无比。东边挂起了一条彩虹,十分鲜艳,有很多人在看,也有举着手机在拍的。这时候,那个劝林姗姗父母早做延续香火打算的女人也看见了,忽然大呼其为祥瑞,还招林姗姗的父母前来观看,口中念念有词,说那肯定是林铠霖(那个年轻人)登天的梯子。不少人点头,亦有人称之为神奇。这多少给林姗姗的父母一些安慰。他们殊不知的是,那个神秘的“男人”早已把那个年轻人的魂魄用那锈迹斑斑的铁索捆着带回深山里去处理了——将其化成一颗黑白相互缠绕着的珠子,埋在一棵挺拔的已经开出花的树下。
很快,傍晚来临,丧事已毕,那看上去忙前忙后的王班主任这个时候走到林姗姗的身边,忽然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捏了捏,故作提醒之状,然后叫她明天早上记得去上学,到时候他再帮她办入学报到的相关事宜。她连忙点了点头。他又安慰了她一番,还讲了一通逝者已矣、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的大道理,之后那手才意犹未尽般地放下,接着离开,驾车而去。林姗姗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心“砰砰”地跳,脸也有些羞红,可未经什么世事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类龌龊事,甚至有些责怪自己太敏感太小题大做了。
晚上,八点钟之后,吃过白事的宴席,林姗姗早早地冲完凉,换好睡衣,吹干了头发,便走进自己的房间,拉上窗帘,打开空调,关掉灯,再躺在床上,因为伤心了一天,她觉得有点乏,而且仍然伤心,兴味索然,什么事都不想干,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了一会儿,便拿起手机来耍,其中有一个视频顿时吸引住她。只见那是一个熟悉的医院走廊,同时她还听到了自己母亲悲恸的哀哭,她甚至能分辨出其中还有些许是自己无助的悲鸣!她猛然地从床上蹦坐起来,睁大眼睛仔细地瞧。是的,没错,那正是昨天她到过的那个ICU病房外的走廊。她的双腿动了动,更加专注起来。添油加醋、火上浇油的背景音乐阴森森的,让她愈发紧张不已。接着,她就注意到了视频中的“主人公”,虽然不是特写,但仍然可以十分清晰地分辨出他身体贴着墙壁上时那斜侧着的脸上的恐惧的表情有多么的瘆人,好像有一股股的凉意从视频里头渗出拂来,心窝里头亦好似有数根针在不时地戳动!同时,他的眼睛被走廊上的灯光照得反出闪闪的光,既神秘又诡异!接着,他突然开口,还拼命地摇头,好像求饶一样,对着空气直说:“我没死过,我没死过......”之后,他就一直盯着前面没人的地方,怔怔地看着,不时地还有痛苦的表情变化,好一会儿之后,才贴着墙壁离去,回到病房。视频的末尾,视频的制作者还打上一行字,说:“我靠,这个人是不是看见鬼魂了,更巧合的是旁边的ICU病房里头刚刚就死了一个人!哦!天哪,太吓人了!”视频播放结束后,林姗姗那两只大眼睛仍然瞪得愣愣的,好像仍旧深陷其中。
视频里头的人正是司马志山了。且说他的室友发现了这一点之后,焦虑的不行,有些人更是“惊呼”而出,接着又装作若无其事之状,以掩盖,避免引起他的注意。而且他们又不敢直接问他当时那样子对着空气说出那般诡异的话和惊惧到底为何,是看见了鬼,那个在ICU病房里头刚刚死去的人的鬼,还是他自己精神错乱、人格分裂。而他们之所以不敢问,是因为他们怕刺激到他,以至于今天的大半个下午,他们都不曾在宿舍里与他共处一室。他们躲到楼下,食堂的旁边,远离宿舍的地方,一棵树下的阴凉处,窃窃私语,商讨对策,却是毫无主意。其中,陈源像个边缘人,没有什么意见发表,不甘心的目光左寻右看,似乎想发表些什么,表现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然后只得期待着其他人的想法。那个梳着三七分发型,穿着白衬衣的王泽则最为活跃,眼珠子灵活,转来转去,好像满脑子的机灵劲,一会儿否定这个,一会儿否定那个,然后连自己的也否定,最终无计可施,无奈之下,他只好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一五一十地告诉齐全,包括他被从睡梦中惊醒的司马志山打的那一下,还说那个地方现在还红着呢!他父亲立马给了自己的建议。他“嗯嗯嗯”地应着,挂断之后就让他的舍友也都打电话回家,让他们的父母一同前来,因为他父亲不想一个人担挑这个责,同时人多了亦能给前来处理这件事情的老师施压。当然,他只说了后面一点。众人觉得有理,纷纷打了电话,火急火燎的,而且大都满头大汗,甚至有些喘息。知了在他们头上的树冠里呱噪不休,让这原本就焦虑不安的气氛更加沉闷。之后,电话都打完了,他们方才发现天空已然乌云密布,四周暗如黎明初晓,然后雷雨骤来,他们只好躲到食堂里头避雨。
在等各自父母前来的过程中,他们又把那个视频来来回回地翻看了几遍,还看了评论,而且愈看愈是不安,愈看愈是觉得司马志山诡异,甚至飘忽,好像他在视频里头贴着墙壁的时候并不是踮着脚尖的,而是飘悬着的。其中,那个做生意的人的儿子,更是重重地拍打了一下食堂里的餐桌,“砰”地一声,却被外面的雷雨之声掩盖了。接着,他抱怨道:“真是XX的太晦气了,为什么偏偏是我们遇到这个事情!啊......气死我了......”他的语气听上去就好像要炸毛了一样!
一旁不怎么说话的陈源又开口了,不放心地问:“诶,你们说,万一我们的大人都来了,然后这么多人围着他一个人,逼着他一个人,会不会把他给逼急了?!要知道神经病的最怕刺激了,万一他从那书包里掏出什么刀啊匕首啊之类的砍我们怎么办?”
众人像之前那样,顿时陷入沉默。好一会儿之后,王泽,这一在事业单位工作的人的儿子,打破了沉默,说:“你怎么这么笨!我们干嘛要像平头哥(蜜罐)一样横冲直撞直接干,我们是人诶,有脑子的好不好。我们完全可以让我们的父母去跟班主任沟通,然后让班主任给那个人另行安排一间宿舍,这不就行了。真笨呢你!”
众人觉得有理,纷纷表示可行,除了陈源。他看着王泽,目光变得奇怪起来,淡淡的,略带吃惊和不服,因为他觉得王泽说话就像一个干部,尤其是“沟通”一词用在此处甚是恰当得体,而这是他一向希望自己如此的。他虽然木讷,少言寡语,还十分年少,但心里早已有了理想,好像早熟一般。是的,他想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吃上公家饭,最好再当上一官半职。这一点与司马志山颇有些类似。
王泽也觉得自己的方法甚妙,好像所有的问题都因此迎刃而解,心头顿时轻松不少,还颇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还在众人面前比划着动作,说:“这就叫做太极拳,借力打力。”话音刚落,他就顺势拍了一下身旁的陈源的臂膀,然后用双拳轻轻地开玩笑地掼之,好像打了一套组合拳,嘴巴还“霍霍霍”地配着音。停下之时,他耸了耸肩,忽然觉得有些渴,便骂骂咧咧地说:“XX的,因为这个破事,我口都渴了!”接着,他就去旁边的小卖店,买了一瓶可乐回来,还有几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分给大家,还亲自给他们倒上。做生意的人的儿子觉得不够,又自个去小卖店买了两大瓶,还买了一些花生米做佐料。就这样,他们围着一个桌子吃喝起来,继续闲聊着跟司马志山有关的事情,而且有人转发了那条视频,还留言评论说:“啊啊啊啊啊啊......悲剧啊!那个人刚好就住我们宿舍!啊!吓死人了!怎么办怎么办?捉急啊!怎么办?在线等!”
雷雨停歇后,天气凉快了一些,树上的知了好像已经闭嘴了,安安静静的。
王泽、陈源一行人仍然在吃喝,全然没有发现那条绚丽的彩虹。桌面上的花生壳已然一片狼藉,其间还夹杂着一些掉落的鱿鱼丝。偶尔的,他们还会开开玩笑,话题已经跟司马志山的无关,偶尔的,他们还会聊起从附近经过的女生,评头论足,颜值、身材、性情等一个不落,一会儿说这个是小家碧玉型的,一会儿说那个是大家闺秀型的,一会儿又说另一个是刁钻蛮狠公主型的。可是王泽一个都瞧不上,总是摇头,总说她们不漂亮。别人问了,他还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一再追问之下,他才拍了拍手中的花生壳粉末,嚼完了咽下了才说:“你们是不是瞎了,没见过女生啊,那也叫漂亮,是不是昧着良心说话,要不然就是你们的审美有毛病!我跟你们说......诶,算了算了,明天,明天你们亲自看到咱们班的林姗姗了就知道什么叫漂亮了,看到了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说那些女生不漂亮了,然后也会知道什么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是一句常常被爱情故事,包括小说、电视和电影等引用的古诗,众人皆知,于是有人便逗趣揶揄,问他跟林姗姗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他呵呵地笑着,既得意,又故弄玄虚,且道:“我们......我们就是初中同学啊,能有什么关系。”
不久之后,王泽的父亲和母亲都来了,小轿车直接开到食堂旁边。在来的路上,他们早已商定且改了主意,决定让自己的儿子悄然搬离宿舍,到学校外面租房独居,要不然就让他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做走读生,因为这样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避免去刺激惹怒一个潜在的精神病。可他们到了王泽及众人的面前的时候却并没有把这个事情直接告诉自己的儿子,也没有立马联系那个姓王的班主任,他们选择了等待,因为他们又怕突然太多人从那宿舍里头搬走亦会刺激到那潜在的精神病,让其胡思乱想,从而带来潜在的危险。他们也一度后悔之前给王泽的建议——让他的舍友都打电话回去叫各自的父母前来一起行动,一起分担——现在细想,这着实是有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没过多久,其他人的父母,除了陈源的,都来了,他们大人之间便开始紧张地探讨这个事情,措辞颇有些激烈。直到陈源那刚刚到家不久的父亲也从老家坐了一趟又一趟的公交赶来了,王泽的父母才决定实施自己的计划。
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独自待在宿舍里发呆无所事事的司马志山觉得肚子饿了,便从宿舍出来,背着那个从早上到现在从未离身的书包,锁上门,到了一楼食堂门口的时候,刚好远远地看见王泽、陈源等人,及其他们的父母亲,在议论纷纷。其中,王泽的父亲第一个发现他,那因为说话而不断上下分合的双唇立马闭住,可大概是因为太急太用力了,其嘴巴呈扁状,像鸭嘴,有些滑稽。紧接着,王泽的父亲就急急地偷偷地拍着旁人的手背,同时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待其他人也发现了,原本闹闹哄哄的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看到如此情景,司马志山的心不由地一震,脚步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