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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眼界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一月有余,午时谢姝惜同嫡母、长姐一道用完午膳后,姐妹俩正打算去花园散步消食。

刚跨过门槛,就见一婢子匆匆走来递出张帖子,两人翻开查看才发现是尚书府下的,邀请她们去游玩的,时间是五日后,地点在林府近郊的处庄子上。

霎时间,姐妹二人面面相觑,神情慌张,竟把与林小姐的约定给忘了,还让人家主动下帖邀请,心下都愧疚不已,想着定要去精心挑选些礼物赠与林小姐,就当赔罪了。

既然打定主意,那便要立刻去进行,这点上姐妹二人是非常一致的。于是,谢凝清复又去厅堂同母亲禀明了情况。

谢夫人听后脸色微变,厉声责问了她几句,又吩咐钱嬷嬷从自己私库拿了七千两出来,再三强调二人莫要省钱,顺便也为自己添置些。

谢夫人的大丫鬟熙春去叫人备车了,还要一会时间,二人坐在谢夫人的右下首等待着,谢姝惜少有见嫡母这般严厉的样子,下意识的被震慑到,缩在姐姐旁边默默的降低存在感。饶是谢凝清外人面前如何冷淡自持,端庄大方,私底下也是怕母亲的,脸上透露着几分苍白。

“清儿,不是娘说你,你如今都要及笄了,怎得做事还是这般不妥帖,林家小姐是性情好,不记仇,若换一个心眼小些的,不知要如何记恨呢!”谢夫人静了会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谢凝清并未反驳,姣好的面容上闪过一抹自渐形秽的神色,她低声说道“母亲,是女儿考虑不周了。”

“今后你出嫁了,高门大户怎容得你出丁点差错,是要惹得你婆婆不喜么?”谢夫人又说道,语气听着严厉,但眼中暗含着担忧。

听到这谢姝惜感觉鼻子酸涩,每每想到从小受到良好教养长大,规矩模样在京中数一数二,多少权贵人家抢着求娶的长姐,前世竟被杜姨娘下嫁到京外一处偏远地方,最后惨死在去的路上,内心就不可抑制的抽痛。

她急切地开口辩驳道“长姐是全京城最好的女子,谁会不喜欢!”

此话刚出,在场的人都有些讶异,谢凝清向来毫无波澜的眸中闪过点点感动,脸上微红,原来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形象这么好呀。

谢夫人微微张口瞬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心情有些复杂,但对姐妹二人间感情深厚的欣慰是占据最多的。

其实以谢家如今的实力,从不会担心谢凝清出嫁后会被婆家欺负,可谢凝清是嫡长女,她的言行举动都代表着谢家的,甚至会影响到外人对她两个妹妹的看法。

出嫁后,持家处事的能力更会被那些权贵人家作为对谢家女儿值不值得求娶的考量,所以自小对她最为严格。

忽久久无人说话,导致正厅内静谧无比氛围凝固,谢姝惜后知后觉手足无措起来。

恰好熙春此时走进来,将这安静到诡异的氛围打破,说是车已经备好了,谢夫人摆摆手放姐妹俩出去。

马车看起来华丽宽敞,就停在谢府门口,司琴扶稳姐妹俩先后上车。直至上车后,谢姝惜才猛地舒了口气,歪倒在姐姐怀里心有余悸抚抚胸口,心想自己可真是大胆啊。

谢凝清被妹妹那副后怕的神态逗笑了,睫毛微翘,眼眸似水,如一幅会动的美人图,她憋着笑意说道“我真当阿姝不怕呢!”

谢姝惜被姐姐的笑晃了眼,半响都没听出她语气中的揶揄,委屈巴巴的说道“怕的,怕的!”

随后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逗弄了,装作羞恼之态,拖着娇软的腔调道“长姐,你嘲笑我!”

谢凝清此刻已恢复往日清冷佳人的姿态,故作淡然的说了句“怎会”,惹得妹妹好不气恼,说是再也不要理她了,且没坚持几秒小嘴又说个不停。

在两姐妹一路欢声笑语中,马车很快行驶到了西街,长街上各种热闹的声音传入马车中,谢姝惜听的心里痒痒的,好奇不已,就趁姐姐不注意偷偷掀起窗帘一角,新奇的瞧着那份热闹,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

没过一刻,就到了目的地,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万宝阁门口,司琴小心扶姐妹二人下车,万宝阁三字气势磅礴牌匾大而醒目,难以叫人不注意。

姐妹两刚踏进去,有眼尖的小厮立刻殷勤的哈腰相迎,见是谢家小姐,掌柜的忙吩咐人去库房拿出那几副新到的首饰头面,一点也不敢耽误。

谢姝惜这是头次来万宝阁,她平日里很少出门,首饰珠钗都是嫡母购置好了任她挑选的,每次都极为合心意,久而久之便懒得出来自己选买了。

所以即便她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内心深处在叫嚣,这是什么神仙地方,也太好看了吧呜呜呜。

反观谢凝清倒是真的很平淡,轻扫一眼脑中就有个大概了,发现妹妹那小眼神瞄了一只七宝琉璃步摇好几眼,暗暗记下。

新到的首饰头面中有一副金嵌红宝石镂空头面最为好看,红宝石最显气质还衬着肤色白皙,瞧着也适合林颜瑶,便毫不犹豫的要下,不等妹妹推脱,又叫掌柜将那只七宝琉璃步摇也包起来,结算下来一共花了四千两银子。

等出了万宝阁,谢姝惜仍处于震惊中,明亮的杏眼微微瞪大,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两样首饰居然能花掉那么多银两,果然好看的东西都不便宜。

谢凝清一眼就察觉出妹妹的想法,暗道自己失责了,若为庶女,去刻意的培养这些,会使得她眼高手低,反到是坏事。现如今妹妹已然是嫡女了,理因去潜移默化的影响她。

“阿姝,你之后跟着母亲管家就知晓了,像我们谢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此等花销还是负担得起的,可还记得你十岁生辰收到的那副玲珑鎏金东珠头面么,是这两样东西的三倍的价钱呢。”她边走边道。

谢姝惜不由感叹出声“我知道它不凡,没想到过这么贵!!”

“阿姝的身份自然是配得上的。”谢凝清温柔的看向妹妹,语气骄傲又笃定的说道。

谢姝惜是个通透的,瞬间品出了长姐话中的意思,大悟。

还有余钱,足够姐妹二人多逛一会,先是去宝锦阁扯了几批上好的云锦裁衣,长姐嗜书如命自然要去书斋逛逛,买了几本藏书,重生以来谢姝惜最爱惜的就是自己这张芙蓉秀脸了,这个年纪的姑娘爱俏,经常涂脂抹粉,人是更好看了,副作用也来了,脂粉都是用化铅制成,涂抹久了容易烂脸。

道理大家都懂,只是架不住抹上那些脂粉确确实实好看了几分的效果。但凡是都有例外,比如说谢家两姐妹就都不爱用,谢凝清是本身就对这些不太感兴趣,谢姝惜是再不想自己的脸蛋受到一丁点伤害,所以她只在玉容阁买了点用来保养皮肤的脂膏。

经一番逛游逛,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街边一盏盏小灯开始点亮,晚时的西街好似比白日更加热闹非常,姐妹二人下午耗费过多体力。

现下已是饥肠辘辘,身上还余留五百两,谢凝清便做主不回谢府用晚膳,去天意楼吃一顿。

天意楼二楼,包厢内,一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正倚在窗边饮茶,夜风袭袭,轻轻吹起他缕缕鬓发微微飘拂,只见那人剑眉星目,俊美不凡,只是周身气质肃冷,令人不敢接近。

他身边还坐着个相貌俊俏的男子,下巴微抬,笑得一脸灿烂,仔细看来两人眉宇间还有几分相似呢。二人正是侯世子裴初卿和他一母同胞的弟弟裴谨淮。

“兄长,你就陪我一同去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讨厌瑶瑶,怎会允许我独自去!”裴谨淮哀求道。

“只要你这回陪我去,我随你差遣,什么都答应你!”裴谨淮又说道。

话毕,等了半天也不见兄长反应,疑惑的看了看发现兄长正定定的望着窗外,似乎被什么吸引住了目光,呼吸稍滞,那双平日里不带感情的黑眸亮了几分,唇角轻微的勾起。

他好奇的凑了个脑袋,瞧见两个女子正从马车上下来,一白一粉,一个清冷似仙女,一个娇俏又甜美,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好似是谢家姑娘,原以为几日后才能见到呢,竟如此巧?”

裴初卿没有理会,快速收敛了眸中的情绪,他淡淡的收回目光,伸手将窗子关了起来。裴谨淮顿时有些急了,带些阻挠意味的说道“别关呀,我还没看清呢。”

“这风太吹的冷了。”裴初卿回道,语气有些冷硬。

裴瑾淮莫名的说了句“冷你刚刚还吹这么久?”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哪不对。

这时,走廊中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越发清晰,伴随着的还有女子娇软的声音“长姐,下次还能陪阿姝出来玩么?”尾调拉长,听着似像在撒娇,话语中带点意犹未尽。

回答她的是句清冷调的女声“自然,阿姝可以随时来寻长姐,不过……”还未听个全,“吱呀”的关门声就将所有声音掩盖住了,再听不见一丝一毫。

裴瑾淮激动的拍手说道“太巧了,居然就在咱们隔壁,若被绍之知道了他心心念念的谢三小姐离我只有一墙之隔,怕是要妒死了。”

话毕,裴初卿捏着杯子的纤长手指微微收紧,他垂眸不语,浓密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的汹涌波涛,半响,他缓缓开口道“我同你去。”声音不知怎么的沙哑了几分。

“诶!哦,哦,真的吗?真的同我去吗!”裴瑾淮被这突如其来的几句整懵了,迟钝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欣喜不已,心想兄长果然疼我,只是面上不露罢了,太感动了。

裴初卿略带嫌弃的看着上蹿下跳的弟弟,不禁诧异林家小姐是怎么看上这人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摇摇头,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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