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深处，这一场跌宕起伏的验查之事，持续了不知几个时辰。
而湄之和陈宣华的对话也不知持续了几个时辰，唯一知道的是此时的禁宫内，肃穆之气并没有因这天黑而卸去半分。
只是这肃穆之息，湄之无论如何也是感受不到的，她此时正纠结与那几句话，那几个字，那一个名字。
杨广！
怎么会是杨广？怎么可能是杨广？
可是，怎么不会是杨广？怎么不可以是杨广？
想着想着，湄之只觉得好笑，如果不是杨广为何这药就这么巧的下了，然后就这么巧湄之跑了出来，然后遇上了皇帝。
正在心思百转千肠时，外间的嬷嬷却隔着那帘子往里面传话道：“姑娘，外间都已查验完了，只剩尉迟湄之。”
湄之心中一紧，强撑着自己，看向陈宣华，不无讽刺道：“既然已经收买了，还需要验么？”
陈宣华扯着帕子缓缓绕上手腕，遮盖那一缕红，小心的整顿着周身的仪容，然后看了眼湄之。
“是不必要，那么我们就继续接下来的故事吧。”
没料到陈宣华当真不验，一时湄之有些消化不了，但这正是湄之的思虑，宁可让陈宣华以为自己只是不想受这份验查的屈辱，也不能让陈宣华知道，自己真的失了童贞。
湄之稍稍吞了吞口水，忍受嗓子间渐渐明显的涩然，还有如抽丝拔茧的疼痛，灼热的像发烧一般的触觉。
“你就不怕我反抗？”
不管如何不乐意，湄之用越来越低哑的嗓音问着，只因那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因为陈宣华不知湄之的状况，陈宣华以为湄之的童贞还在，但是这样的情况下，陈宣华却放心湄之见皇后，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难道只因为皇后在陈宣华和湄之间肯定是信陈宣华吗？
可是这样含糊的事，以陈宣华的处事风格来讲，分明不太可能。
再看陈宣华，恢复了一副邻家女孩的神态，捡起了地上掉下去的烛台，重新放好，然后重新点燃了那烛火。
而陈宣华的那一缕笑也在那火烛照耀中，显出了本来面目。
陈宣华道：“很快你就知道，自己是反抗不了的了。”
湄之心思一转，看着陈宣华的动作，突然意识到什么，深咳起来，那瘙瘙痒痒的感觉自喉咙里爬上，如千万之蚂蚁覆在那气管间啃咬，湄之只能用一声一声 的咳来制止那些痒。
可这样如同隔靴搔痒一样，落不到实处，反倒是咳得喉咙生疼。
只是尽管如此，湄之也不相信陈宣华下了药，只因以湄之谨慎的态度来说，她在进入房内后就观察过，没有异样。
甚至那烛台，她也以为是没有异样的，可陈宣华的动作神态却告诉她，分明就是有所特别，那特别分明就在那烛台上。
咳声未停，湄之拼命忍受，却停止不了，她甚至咳得想吐，可又偏偏什么都吐不出来，而且即便她想吐，也是万万不能吐的，那样灼热的喉咙，怎么能再经得起任何东西的流过。
除非湄之是不想要嗓子了，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
湄之稍稍忍着那痒的发疼，疼的发痒，痒的欲咳的感受，但一个你字刚出口，下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又是一段咳打断了那话。
对于如此场面，陈宣华眸光水亮水亮的，她道：“怎么，终于发作了？”
“.咳咳咳。”
在湄之用咳声回答陈宣华时，一杯水到了湄之的手里，湄之不以为陈宣华是好心给她水，只觉得那是恶性趣味。
可即便是恶性趣味，湄之也是毫不迟疑的拿了那水灌下去，对于这么豪爽的动作，陈宣华自然有些诧异，随后却挑眉而笑。
“不让你喝一口，在这么无趣的情景下，此时谁和我说话呢？”
陈宣华笑，然后盯着湄之，仿佛在欣赏一样，又道：“好心告诉你，早在三年以前，我就用了九种花粉，配成了一小瓶药，最后滴入在这一只蜡烛里，就为了有朝一日引发你的旧症，让你口不能言。”
旧症？湄之的旧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湄之有些头晕，然后在这头晕中似乎又隐隐约约抓住了一根线，这是一根她从来不曾在意的线。
只因虽是灵魂穿越，虽然有着这个身体的所有记忆，但那仿佛毕竟不是自己的身子，一些东西也就没有去细究。
而此时在陈宣华一口一个旧症的说法下，那一条线一瞬被扯到了湄之面前。
所谓的旧症，无非就是花粉引起的支气管炎，只是湄之的身子好像许久没有复发过，因为平日里那些普通的花，并不足够引发，所以陈宣华用的必定都是最容易引发病的花，而且好像也成功了。
而且虽然制那一味药用的是九种花粉，可这空气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香气，可见陈宣华是费了多大的心思。
这样的心思三年前就有，至于那时候为什么没动手，直到今日才下手，湄之也猜测不出。
只觉得这一场就如一个笑话一样，居然败在了这上头，索性最后自己打灭了蜡烛，否则现在还有命吗？
想到这，湄之再次看向那重新燃气的烛火，那瘙痒再次汹涌而上，咳再次溢出唇边，甚至到了最后那咳出的声已是破裂一样。
呼吸在一瞬急促而上，湄之只觉得心律一瞬加快的跳动，然后喘息不及。
“你不够狠。”
呼吸间，湄之漏出那几个字，因为那咳声，嗓音已经是低哑的异常，半天才能说出几个字。
“是么，那我再告诉你，你所谓的旧症是杨广告诉我的。”
陈宣华以手做扇在那烛火边扇了扇，一边笑一边说着那些很像是不经意，却又是刻意的话。
杨广，又是杨广？
湄之承认此时此真的被气到了，即便她也明白，就算是三年前杨广告诉陈宣华，那么其实那时候还只是杨广本尊，并不是穿越而来的零。
可即便如此，还是让人气得心肝都是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