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什么?
这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很普通的问题,却是最难回的,很多人都问过,很多人都回过,但更多的人不知道。
而湄之却很确定,甚至是极为坚定的看着萧绿漪,笑了一下,很浅的笑,几乎只是扯了下嘴皮,颇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她看着萧绿漪,眸光清澈,犹如天上的白云,远远看去是纯白色的,偶尔变成灰色,偶尔成了乌云,但永远都看得清其中变化。
而湄之就是一个让人看得见变化的人,这种变化让人看得见,却又探寻不到因由,就如此时萧绿漪好似知道湄之会怎么回答,却猜不透为什么 会有这样的回答。
湄之笑过那一瞬后,伸手拍了拍萧绿漪的肩,不知真假的靠近,然后却把声控制到,即使有人偷听也听得见的音量。
“我什么都不想要。”
什么都不要,这其实是湄之最真实的想法,可惜没有人会信。
她不要荣华富贵,不要待在这,不要和杨广有牵扯,不要待在这个时代,好多东西都是她不要的。
想是为了要证明自己真实的想法,湄之骤然压低了声音,轻言细语的在萧绿漪耳边咬着话。
“而我正为这份不想要而努力,那么你又想要什么?”
萧绿漪极为敏感的一缩,怕湄之如那日一样再来划她一刀,却又及时压制了自己的动作,一下就纠结在湄之新提出的问题。
可不代表萧绿漪没有品味湄之的回话,可越是品味越不是滋味,一下百结在心,难以消解。
“两位,有话待会在佛堂慢慢说,奴婢还要给皇后娘娘复命,是不是可以快点走。”
正在两人纠结了半刻的时光里,自里面出来的女官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了,湄之看了眼那女官,也不管萧绿漪,直接摆出了个请的手势。
等摆完手势,又想起什么,才开口道:“有劳带路。”
那女官也看了眼湄之,直接越过两人往前走去,湄之自动自发的跟着,而萧绿漪在踌躇片刻后也之能是跟上。
一直到佛堂前,两人都没再说话,也不知是因为刚才那话题太过另人深思,还是怕前方的女官疑惑。
而那所谓的佛堂在湄之和萧绿漪踏入后,门就关了起来,昏黑的房间,有些然人透不过气的感觉。
这哪里像是佛堂,简直是小黑屋,湄之再次瞟了眼那门,当然她本是想看那女官,只可惜看不见,就只有看门过瘾。
湄之看了眼那上面所谓的佛,直接越过萧绿漪,找到了佛前的蒲团,然后就跪了上去。
难得的如此乖的跪着,湄之却还是照做,而那边萧绿漪就像对这样的环境不感兴趣一样,只是终于仿佛在那个问题里纠结了出来。
“我什么都想要。”
湄之一惊,完全没料到有这样的回答,也没料到萧绿漪如此诚实,可她没事对自己这么诚实干什么。
“具体的呢?”
湄之回眸看着一直站在门前几步的萧绿漪,她突然就对这个女人想要的东西感兴趣起来。
因为人都是矫情的,想要什么嘴上通常都不会说,只会说不想要,难得有一个人如此贪心的说着什么都想要。
湄之想了想,突然就觉得其实自己的那句不想要也有殿矫情,因为不想要就是她的想要,听起来有点绕口,可也是实话。
“很多很多,可是好难,好难。”
萧绿漪的话说的含糊,也并没有回答湄之的话,只是说着似是而非的言论,颇有些禅语的感觉。
而且湄之觉得萧绿漪就是一个很禅的人。
“我知道了,比如你想要地位,但是这不难,如今你很快就是晋王妃了。”
湄之实在不太懂萧绿漪其人,说是小家碧玉,可那周身的气质,怎么也觉得该是贵女,可说是贵女,其实也真的只是小家碧玉。
一个小家碧玉能当上晋王妃,的确需要殿运气,而这运气似乎是凤尧给的,这么说来萧绿漪得好好感谢凤尧。
“地位是不难,只要想要,只要有这个命,也有那个运,就能得到。”
萧绿漪也说的直白,直白到湄之再度的笑了,说实在的,有命已经很难得,有运又得是前世积累了多少善缘,要两样合在一起,那简直是很难得的了。
可是这样难得的事情,萧绿漪说得是简简单单,湄之想着既然地位萧绿漪都不觉得难,那还有什么是萧绿漪想要却很难得到的。
思索了再三,湄之蓦然道:“那你要的是幸福?”
前一个地位,是最俗气的需求,后一个是最煽情的需要,湄之理所当然的问出了口,期待着萧绿漪给他最奇怪的回答。
而萧绿漪终于缓缓走上前,看着那佛像,佛像无悲无喜,她也无悲无喜,然后柔声。
“幸福,只要有父有母,有兄有妹,有夫有子,就能得到。”
湄之一愣,不得不欣赏萧绿漪的话,可同时也觉得,在萧绿漪心里,莫不是世上无难事了。
因为有父有母固是自然,可怜惜到上面她说的六有,难得六全,若世上的好都被一个人得去,是要遭罪的。
“那你要的难不成是杨广。”
这一回湄之问出了问题,就也看着那佛像,笑容缓缓收敛。
“我想要杨广嗯,是吧!”
萧绿漪的话哽住在杨广后,有一个字怎么样也没法出口,只得换成是吧。
可是一说起杨广,萧绿漪的情绪仿佛有了起伏,然后她为了压下那些高低不平的起伏,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
湄之斜眼飞了萧绿漪一下,眯了眯眸:“可你想要杨广也不难,因为若不出差错,你就是未来的晋王妃。”
萧绿漪闭眼,拜了下去:“可已经出差错了。”
“那你放心,有凤尧大师算的八字在那,这点差错不算什么。”
说到最后,湄之的话已经带了些冷意,她看着萧绿漪的一举一动,又笑了。
“还是,其实你想要的是杨广的心,那你尽管拿去,我说过,我什么都不想要,自然包括杨广,还有杨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