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绿漪话一出,并没有小公主的话惊心动魄,可湄之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只想说,原来如此,那日就知道身后有人跟着,眼一闪出来的居然是萧绿漪,湄之就已经觉得奇怪。
可说自己鬼鬼祟祟,那却是真的,只是湄之不太喜欢别人用这四个字形容自己,这个时候湄之甚至觉得自己该死命表态。
所以她缓缓走了出来,也不用人问,直接行礼,话却说的又卑又亢,很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奴婢只是小小宫女,帮着找公主也是本份,且上次不小心让公主殿下不高兴了,所以更想借这一次将功补过,这才去问了扣子公公公主殿下平日都喜欢哪里的景致,奴婢是听着说小公主喜欢马蹄草,又恰巧听宫内的老人们说起过,有了印象,也就有了心思去碰碰运气,指不定能找到公主殿下,也算奴婢的福气。”
湄之的话说出来,每一言几乎都是滴水不漏,自然小公主喜欢马蹄草是真的,要不然小公主也不会那天自己跑过去。
只是令湄之没料到的是,还没等其他人什么反应,小公主就一把拉起湄之,笑的很是骄傲。
“这本公主知道,那日扣子和本公主说了,既然你这么想得到本公主原谅,那本公主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小公主的话让湄之有了一丝微妙的笑意,原本湄之是真的为了以防万一去问了扣子公公小公主的事的,所以也不怕揭穿,但是小公主突然这样站出来说话,湄之就觉得很是奇妙。
怎么在几日前还讨厌自己的人,突然就帮着自己了,难道是萧绿漪这件事催化的效果,又或者只是因为开始小公主让湄之作证,湄之说了实话,让小公主心情大好,所以格外优厚自己。
不管如何,小公主这样一说,无疑就是将自己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了,这样也好。
只是小公主显然今日有很多话说,她再一次扯住皇上的袖子,却看着萧绿漪,轻声哼哼。
“你又没和湄之约好,也没和秦王哥哥约好,哪里就这么容易碰上,你该不是明知道秦王哥哥喜欢在那吹笛子,所以才去的罢。”
就在湄之又退回原地的当头,小公主又闷不吭声的给颗雷,湄之瞬间抬眸,看了眼小公主,然后又看了眼萧绿漪,跟着悄悄看了众人,最后盯着自己的脚尖。
湄之能这样冷静,萧绿漪却怎么也冷静不下去了,她连叩了三下头,眼泪已经是如泣如诉的滑落,却又没有半分难看的感觉,只觉得那声分明让人揪住心神。
“绿漪没有,绝对没有,公主殿下,绿漪怎么敢,怎么能辜负皇上隆恩。”
萧绿漪声声含悲,到最后嗓子都有些哑然,却还是在拼命的磕头,只说着不能不敢,第一次这样的没有形象。
这下可玩儿大了。
万一把杨广的萧皇后玩没了咋办,湄之此时深刻的在检讨自己。
“胡闹,小孩子家家怎能说这些不成道理的事。”
皇上听到这里,总算有些听不下去,急声制止,却也没有说萧绿漪如何,只不过就算皇上此时再怎么制止小公主的话,大家还是把小公主的话听了进去。
其实依照道理说,小公主的话不完美,有很多漏洞,可流言总能将漏洞填满,人也总是选重点的字句斟酌。
不是人人都是侦探小说里的侦探,个个细节顾到,然后说谁谁是冤枉的。
在这样一个时代,而且还是未来王妃身上,被这样一句句话砸的,湄之觉得以死明志恐怕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所能做的事。
这样一闹,现在又没清场,到明日这萧绿漪的清白,可还要不要了。
若说湄之的流言蜚语漫天纷,可毕竟只是奴婢,没有上升到皇家尊严的等级上去,可未来王妃和小叔子,这样冲击的话题,简直是皇家最高等级的机密。
这样的事情貌似是皇上不允许的,所以才会制止小公主说下去。
“皇上,这样的事怎能是不成道理的,本宫到觉得必须得弄的清楚明白,绝不能损了我儿的名声。”
皇后的话在此时缓缓的说了出来,竟是要彻查清楚了,而显然的,现在要彻查的已经不是小公主被绑在树洞的事,明明是萧绿漪可否成为未来晋王妃的事。
湄之一直知道,皇后很护着自己的儿子,杨广也好,杨俊也好,萧绿漪只要污了任何一个人的名声,皇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瞧皇后那句话,果然是要采取行动了。
毕竟萧绿漪已经污了自己名声,这样名声的一个女人,怎么嫁给皇后心爱的儿子,在这里又不得不说湄之的好运气,幸亏只是一个宫女,否则当日皇后绝对不会这么容易饶了去。
只是皇后这样想,皇上却不是这样的心思,他皱眉,难得一次对皇后板起了脸:“这成何体统,这些不过因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的话,也能当真。”
这下不仅是皇后没料到,所有人都没料到皇上会突然有些发怒的征兆,不为别的,只因皇上一向顺着皇后,甚至朝中把皇上皇后并称两圣。
试问如果不是因为皇帝的纵容,哪里有当成了圣的皇后,所以众人才惊异。
惊异归惊异,皇后却没有半分恼的样子,只是坚持道:“皇上,不要说这不是混话,就算是混话,依照皇室规矩,能成为王妃者,也是要身家清白,节烈之女,如何容得半分质疑,更不要说怎可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皇上说着,凤眸看向杨广,续道:“就算你不当回事,也要问问儿子当不当回事,还愿不愿意娶。”
皇上一向辩驳不过皇后,此时又见如今这幅样子,也就顺眼去看杨广,以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不至于如此在意这些疯话。
其实杨广正看戏看的入迷,看着这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好戏,颇有些好玩,可就算好玩,他也没料到这戏会转到他身上。
一时间他回忆了下刚才皇后的问题,随即起身,只道:“一切凭母后做主,何况儿子也没有太早娶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