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家儿是哪的?”“……”“你父母可还在吗?”“……”难不成是个哑巴?怎么不说话?但昨天不是开口说话了么?先生如是想到。“你叫什么名字可还记得?”“李显!”这句回答的倒是干脆。原来不是哑巴,先生倒是被噎着不知该说什么了。突然,先生想到一个他一直很关心的问题“你昨日为何喊我师傅?是何缘由?”这次这孩子没有沉默,答到“我也不知道,只是迷迷糊糊的看到你就喊了声”先生语塞,迷迷糊糊就喊师傅?还是说天意如此,让他再收一位徒弟?也罢,他这一生已收了两个徒儿,再收一个又何妨?“或许这也是缘分,既然你能喊我一声师傅,那么我就认了你这个徒弟,你给我磕三个头,就算是入到我门下了。”李显立马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木讷寡言,直勾勾地盯着先生看。
收完徒弟先生就有些后悔了,今日收徒很是草率,像他之前收徒的时候,那两个可都是三跪九叩,然后进香三日才完成师徒礼的。可不知怎么的,冥冥中总有股冲动支撑着先生收了这个徒弟,管他那么多呢。其实先前不是孩子不想回答他,只是这孩子此时也不记得自己从何处来,父母是谁,他都不知道,好像记忆已成断了的弦,只记得自己叫李显,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这个龙形玉佩是你随身所带,记载着你的身世,上面有你的生辰八字,你名又为显字,我观之,似有早夭之相,化显为潜,今日为师为你表字潜龙,今后要深藏若虚,低调行事,切不可处事张扬。”李显跪拜“谢师傅”
“我既然收你为徒,你也认了我这个师傅,那么你就跟我回去吧,可否?”李显点了点头。这南阳疫情未了,再带个这么小的娃娃实有不便,且收徒乃人生大事,也该回去让兄长看一眼。“这玉佩先由我保管,待你成年后我转交给你,让你拿着玉佩去寻找自己的身世。”这本是李显的东西,但是孩子贪玩,万一弄丢了,这孩子以后唯一的信物也就没了,所以师傅只能代为保管。师徒二人简单的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回乡去。崎岖的乡间小路上,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渐渐的消失在茫茫山野中……
半月后,沛国谯县的一个小村落中,出现了师徒二人的身影,此地名叫屯山里,村上不满百户,人虽少,却乡里乡亲很是亲密。(秦汉时期是没有村的,最基础单位是里,百家为一里,置里魁,里上面设亭,置亭长,十里为一亭,亭上面是乡)地名虽然叫屯山,可后面却不是山,而是一个岭,叫跃虎岭,岭后面才是山,叫芒山,听老人说以前这山里有大虫,后来官府差人驱赶走了,已经几十年没有听说过大虫了。一个破旧的院子,大门也没有,只有一根快腐烂的木头横亘在泥墙上,低矮的土墙上长满了枯草。院子里却很明朗,显然,虽然破旧,却经常有人打扫。远远的望见两间茅草屋,师徒二人走了进去。刚进院子,就有一个老汉从茅草屋中走了出来,此人看起来五六十岁,老态尽显,见到二人来到很是欢欣,师傅走上前去,扶着那老汉的手臂道“阿兄!”然后指着李显介绍道“此子为我新收的徒儿,带来给你见上一见!”但是老汉好像没听到他说什么一样,只是在那笑个不停。“显儿,过来,这是我兄长,也就是你的师伯,自出生起便是聋哑之人,你过来给他磕三个头。”李显赶忙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老汉过来扶起李显,很是高兴,这老人在这里独居,无亲无故,又是聋哑之人,很是不容易。进入另一间茅草屋,里面很是干净,看来他这聋哑伯伯平时没事,肯定经常收拾,也是打发时间,也是期盼弟弟早日归来。李显站在院子里,看着师傅挽着他兄长的手,在那里絮叨,很是不解。其实,虽然听不见,但是这更像是至亲之间的无声地耳语,听见与听不见,都能刻进心里。
就在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圆嘟嘟的脑袋从土墙那边申了出来,李显望向师傅,师傅挥了挥手,李显开心的一下子窜了出去。对孩子来说,只有与同龄人在一起,才是最无拘无束的。
两个差不多大的孩童在一起,很快就混熟了。“小胖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才是小胖子,俺叫阿虎,俺娘说俺不是胖,是结实。你又叫什么名字?”“我叫……”李显想了想,道“我叫阿龙,龙比虎大,你得叫我阿兄!”“瞎说,俺才比你大,你得叫我阿兄!”就这样,两个孩子在争吵打闹中,渐渐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