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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消失的信

明天就要高考了,我闭着眼睛回忆每个知识点,无论是数学还是英语,感觉心里都是没底的,仿佛一无所知,什么也不会。差到了一定境界,所以不太紧张。吃过晚饭,无所事事,又不想看书,我拉着古明宇陪我到桥头的电影院看电影。

我用卡里剩下的一百多买了两张电影票,两杯橙汁,一大份爆米花。还有五分钟才进场,我们坐在旁边等候。隔壁桌是一对情侣,他们共喝一杯可乐,脸贴着脸十分亲密的在交谈。心中莫名划过一丝刺痛感,往日的一切都浮现在眼前,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的感觉。古明宇正看着我,我冲他勉强的笑笑,故意掉落手里的电影票,假装弯腰捡东西,趁机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还是最后入场,还是最后一排,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从前。电影开始了,影厅的灯光全部关闭,只有大屏幕忽暗忽明的亮着。今天看的是部美国原声电影,我睁大眼睛想看清字幕,却发现肆意的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用手捂住嘴巴,不想任何人听到我哭泣的声音,但是感觉自己快窒息一般难受,最后我不再遮掩,靠在椅背上,尽情的流泪。

心中不断问自己:欧阳柳伊,这就是你所谓的忘记?这就是你所谓的放下吗?别骗自己了,真心爱过的人怎么会轻易忘记,怎么会习惯没有,只是逼自己不去想,不敢想而已。

看到我哭的如此伤心,古明宇并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一句安慰,他从容的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包纸巾,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十分惬意的观影。

电影结束,我和古明宇随人群走出了电影院。刚才的电影演的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就连电影名字我都没记住。进去两个小时,仿佛不是去看电影,而是去表演,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场悲剧。

古明宇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我们俩不约而同走过站牌,错过出租,步行回家。

“玖洋……身体好点了吗?我手机没收了,都没联系她。”静静地走了好远,我打破了沉默。

“好多了。”

“你明天陪她高考吗?”

“她……奶奶明天陪她,我不方便出现。”

“她艺考都过了,文化分要求低,肯定没问题的。宇哥,你和玖洋你们……都不吵架的吗?为什么你恋爱谈的这么淡定,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我们……很和谐。”

很和谐?好新颖的三个字。心中一阵酸楚感,既羡慕他们又可怜自己。抛开那些所谓的暗恋不提,玖洋和古明宇都是初恋,开始我还担心他们两个新手在一起会不会状况百出,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真正状况百出的是我跟顾毅,我和顾毅同样也都是初恋,我们却以失败收场,更确切的说是我失败。顾毅如今新人换旧人,何其风光,而我,就连“分手”两个字我都没有听见,我们就结束了。想到这里,我走不动了,我一只手搂着路边的路灯杆子,头轻轻靠在杆子上默默地流泪。

“怎么了?”古明宇轻声问我。

我哭着说道:“明天高考,我死定了,我什么都不会。”

“尽力了就好,高考也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周杰伦没有上过大学,不也成了你的偶像吗?”

听到安慰,我松开了杆子,继续前行,走到下一个路灯底下,我又一次搂住了杆子。

“又怎么了?”古明宇笑着问我。

“我和我妈到现在也没有和好,我们该不会以后都这样了吧,我已经没有爸爸了,又即将失去妈妈。”说到伤心处,我又哭了。

“是你妈不理你吗?是你不理你妈妈,你还是生气她没收你的手机,害你跟顾毅断联。”

对,是,是我不理妈妈,我伤心个什么鬼!深叹一口气,松开了手,继续前行。

又是一个路灯,我习惯性的抱了上去。

“这次又怎么了?”古明宇笑着问我,这次他是真笑了。

“贾文洁出国了,我们明天也高考了,这就毕业了,以后……以后就很少见面了吧。”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很正常。”

“贾文洁和甄珍都看上龙文涛了,我们四个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起单纯的玩耍了。而且龙文涛不喜欢贾文洁,也不喜欢甄珍,他看上陆晶淼了,我们这个圈子成了一团乱麻。”

“到了新的学校,你会融入新的圈子,交到新的朋友。”

“嗯,你说的也对,不应该总是纠结过去,应该敞开心胸,迎接未来。”说完,我松开了杆子。

走了几步又到了路灯底下,古明宇停住了脚步,像是在等我上去搂路灯杆子。而我一时间想不出上去搂它的理由,我和古明宇我们相视而笑,继续前行。

很快,走到了最后一个路灯下面,我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双手抱住灯杆,泪如泉涌。这次,古明宇没有问我为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我哭。

差不多情绪稳住了,能说话了,我说道:“我还是忘不了他,我还是放不下他,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宇哥你告诉我,我差在哪儿,是长相?是身材?还是性格?还是我哪儿哪儿都差?为什么跟我好了两年的人,他说变心就变心,他说结束就结束,不是……他藐视我藐视到连结束都没有通知我。”

这次古明宇没有安慰我,他抓住我右手的手腕,将泪流满面的我一路拉回了家。

高考如火如荼的开始,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高考我是幸运的,我被分到了桥南中学的考场,这里离家近,不用熟悉路线,不用住酒店,学校硬件设施也很不错。同样,我也是不幸的,这里是顾毅的母校,在这里我时时刻刻都能想起他,想起他和赵蕾一起上课的场景,想起他们牵手的画面。考试一结束,大家都在对题,估成绩,而我却是麻木的。语文和文综还凑合会几道,数学就会一道,英语一道都不会。感觉自己不是来考试,是来凑热闹的。丽丽姐说,妈妈本来是要陪我高考的,但是感觉我不想见她,怕影响我考试的情绪,所以就作罢了。现在看来,不是我不想见她,而是我根本就没脸见她。

考试是结束了,而高考并没有结束,接下来就是估分,选学校,报志愿。没想到大考结束,我迎来的不是放松,而是茫然。

“丽丽姐,我待会叫小古哥今天晚上来家里吃饭,我想让他帮我估成绩。”

“小古说他家里有事,回去一段时间,你高考忙,他没来得及跟你告别,让我代他给你说一声。”丽丽姐说道。

“他……他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下午,你考英语,刚进考场没多久,他给我发的短信息。”

“他家里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急!”

丽丽姐摇头说道:“不知道啊。”

“我问他!”

我借了丽丽姐的手机给古明宇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接着那边传来了一句低沉的,有气无力的“喂?”

“宇……宇哥啊,你回家啦?”

“是的,家里有点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事情办完了我就回来。”

“好,那我等你回来帮我估成绩。”

“好,好!”

挂了电话,我对丽丽姐说道:“怎么感觉小古哥语气怪怪的,不是家里出什么大事了吧。哎呀,我说问问的,怎么就挂了呢,猪脑子。”

“对了,他还说,在门口放了一盆植物,是送给你的。我刚拿进来,放在茶几上了。”

“哦,好的。”

我跑到客厅去看,放在茶几上的不是绿植,而是一个盛满土的花盆,准确的说,是一盆还没发芽的绿植。这是什么花啊,还挺好奇的。

晚上,妈妈回来了。我们没有过多交谈,只打了个招呼,紧接着我就要上楼。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你等等。”我刚走到楼梯口,妈妈叫住了我。

我机械的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妈妈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给我,说道:“你原来的手机电池坏了,充不进去电,这是给你买的新手机,卡还是你原来的卡。”说完,她先上了楼。

看见妈妈上楼了,我不再装矜持,兴奋不已的打开新手机,这画质这手感太赞了。我问丽丽姐要了古明宇的手机号,想给古明宇打电话问问花的事儿,顺便试试音效。但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心想:他是坐火车回去的吗?难道是怕打扰周围的乘客,调了静音?

高考后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不用去学校,不用写作业,不用上补习,这次我是真的解放了。第二个反应就是摸手机,如今,我又是一个有手机的人了。电话号码都在以前的手机里,新手机空空如也,不过还有几个小游戏供我娱乐。

刚开始一局俄罗斯方块,手机里就来了一条短信息,看了看尾号,好熟悉,是妈妈。妈妈给我了一个账号和密码,是我的QQ,我的QQ密码果然是她改的。

卡还是原来的卡,那之前开通的业务也都还在吧,之前包了流量套餐,不知道还有没有。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下了手里版的QQ,成功了。

我登上了自己的账号,我屏主呼吸,心跳加速,抱着一丝期待,想看看顾毅此刻在不在线。翻遍了所有人,却发现他已经不在我的联系人里。是我删了他?还是他删了我?还是妈妈偷偷改了我的分组,我没有看到。我又从头到尾的仔细翻看了一遍,发现不仅少了顾毅,还少了莫梓唯。我马上又去留言板看,却发现已经很久没有人给我留言了。算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习惯了古明宇每天给我补课、讲题,他的离开也让我十分的不适应。我时不时的想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帮我估分,但是我打了几通电话都是没人接。他说他家里有事,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电话都顾不上接。

几天后,古明宇送给我的绿植开始发芽,它真的就是一个芽儿,这是什么花呀,感觉像大豆。难道古明宇送给我的不是绿植,而是农作物?

高考结束了,小超人厌烦的钢琴课又开始了。丽丽姐干家务那么忙,我毕业了又这么闲,送小超人学习钢琴的任务自然由我分担。送完小超人,我习惯性的上楼,来到了电影院。初中时是跟姐们,高中后是跟顾毅,跟顾毅分手后我还跟古明宇看过,现如今竟然只剩我一个人。看什么呢?都没太关注最近的上映的电影,卖票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最近票房最好的是《加勒比海盗3》。

“欧阳姐?”我正在包里拿卡,准备付款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背后叫我。

我立马回头,叫我的居然是莫梓唯。“小唯?”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唯拉我到角落,埋怨的问我:“欧阳姐,你和我哥怎么回事啊?”

“我们两个……”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因为整件事我也是懵的。

“还有啊,你妈怎么会认识我妈?”

“什么?”

“那晚你和我哥在电影院吵架,他气冲冲的回来,把他关机的手机扔给我,让我替他保管,他说怕他忍不住又主动联系你。晚上趁我睡下后,他又把手机悄悄拿走,给你发短信。第二天一大早,你妈拿着你的手机来我们家算账,又是短信又是QQ聊天记录的往我妈面前一摆。我哥这才恍然大悟,前一天晚上跟他发短信的人不是你,是你妈妈,她借着短信套出我们家的地址,直接就杀过来了。而且你妈和我妈分明就是认识的,她们两个人直呼姓名的在我们家大吵一架,还扯出来一大堆跟你们两个都无关的事情。你妈走后,我妈在家又是哭又是骂,还强行没收了我哥的手机,又打开电脑登上我哥的QQ,问我哥哪个是你,我哥不说话,她就把我哥QQ里所有不认识的人全都删了,删到最后,她干脆直接把号都注销了。我站在旁边帮我哥求情,我就说了一句“欧阳姐”,我妈察觉到咱两也认识,她就把我的手机也没收,把我的号也注销了。我们想尽办法联系你,没了手机,没了QQ,我哥想了一个办法写信。但是你妈妈说了,她会对你严加看管,我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寄信,害怕被你的老师抓住。我每个周末都去桥头学小提琴,我就把我哥一个星期给你写的信都给齐桐雨,让她转交给你。可是写了两个星期,一天一封,整整十四封信,你却始终一封都不回。我们……”

“我没有收到信,我一封都没有收到!”

“你没有收到?怎么会这样?齐桐雨口口声声说信都亲手交给你了,而且她说你态度很冷漠,什么都没说,也没写一封回信。”

“她跟龙文涛分手了,我这半年来都没见过她。我也一直想尽办法的在联系你们,我借了龙文涛的电话卡,可是顾毅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你的号码我也不记得了。后来呢?为什么我去桥南找顾毅,却看见他跟赵蕾在一起了?为什么?”

“后来,我哥生病了,在医院,我们合伙找借口支开我妈,我哥他偷偷溜出去见你。结果他看见你跟一个男生很亲密的在一起,你们又是拉手,又是交头接耳的。那个男生我哥认识,他们以前一起打过篮球,我哥说,那个人就是给你发短信的余凡。”

“我们没有拉手,余凡说他周末去网吧,我让他帮我登QQ联系顾毅,我没找到废纸,就把账号写在他手上了,我们也没有交头接耳,就正常的说话而已。”

“反正我哥回来后,就跟死尸一样睡在床上,药也不吃,饭也不吃,话也不说。他生病期间,赵蕾每天都来看他,对他又温柔又体贴,没多久他们就在一起了。现在……还在一起。”

“小唯,快点,要进场了。”小唯的朋友叫小唯。

小唯走了,我则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电话响了,我才回过神来。

“喂?”

“欧阳,那个……我知道你没考好,心情不好,我也一直都不敢打扰你,但是……江湖救急啊,你现在能不能来趟桥头。”龙文涛急切的说道。

“我就在桥头,我在电影院,你在哪儿?”

“我在酒吧街,和甄珍。”

我立马赶到酒吧街,此时甄珍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龙文涛一手提着甄珍的小包,一手扶着喝醉的甄珍。甄珍跟没骨架似的东倒西歪,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我赶紧上前,帮忙扶住甄珍,然后责备龙文涛:“怎么回事啊,你让她喝成这样!”

龙文涛反驳道:“什么叫我让她喝成这样,她自己要喝的,我哪儿拦得住。”

“你带她来酒吧干什么?你当你自己是什么?喜不喜欢都给你占上。”

“不是我带她,是她带我。喝了几杯就飘了,不停的问我喜不喜欢她,我被问的实在扛不住了,就直接说了不喜欢。她听完就跟疯了一样,猛灌自己,没喝多少就……就这样了。”

“甄珍什么酒量你不知道吗?她猛灌自己的时候你干嘛呢?不会拦着点?”

甄珍忽然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看了几秒后,说道:“欧阳?欧阳,欧阳我跟你说,你的痛苦我理解,你的一切我都懂得了。因为我和你一样,我也失恋了,我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

我和龙文涛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塞进出租车里,路上,我和龙文涛商量着怎么把她送回家,怎么跟她爸妈说。说着说着我才想起来待会儿得接小超人,再看甄珍这边还不知道得多长时间,我只好给丽丽姐打电话,拜托她去接小超人。

我跟龙文涛骗甄珍的爸妈,说我们全班散伙饭,大家集体干杯,甄珍不胜酒量,一杯就倒。不管她爸妈相不相信,反正我们是安全的把她送回了家。她父母接手后,我和龙文涛迫不及待的拉上了门,门关上那一刻,如释重负。

我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小唯的话,再看看眼前的龙文涛。“龙文涛,你跟之前的女朋友分手都是为了什么?”我旁敲侧击的问龙文涛。

“开始谈都挺好的,谈着谈着就老吵架,吵着吵着就没心谈了,就顺理成章的分手了。”

“为什么吵架,不会是因为我们几个吧?”

“有这方面的原因。茵茵(前前前前前女友)她不喜欢甄珍,说甄珍总是爱卖萌装可爱,她不想让我很甄珍玩,我不想她干涉我交友,最后吵了一架就分手了。聪聪(前前前前女友)不喜欢贾文洁,她说小洁每次见她都牛哄哄的,我跟她在一块儿就不能提小洁,有次就接了一个小洁的电话,结果被她说了半天,她非说小洁是我的情人。大家都不愉快,最后就分手了。小珂(前前前女友)你知道的,舒雅琪抢过她姐们的男朋友,他知道我认识舒雅琪后,就成天给我找事,没多久就分了。小薇(前前女友)……”

“小薇不喜欢我,因为我喜欢周杰伦,她不喜欢。她哈韩,我不哈韩,我还说韩剧太老套,韩剧的女主角长的一模一样。”

龙文涛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

“那小雨呢?小雨为什么跟你分手?”

“你们几个她都不喜欢,那次在你家聚完餐后,她就对你们几个意见都很大。她还要求我找老师换座位,远离你们三个,我当然不可能因为她换座位,我们就吵一吵,好一好,最后大家都累了,自然而然的就分了。”

我忽然停住前进的脚步,一本正经的看着龙文涛,我把齐桐雨扣我信的事情告诉了龙文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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