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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新年快乐

酒吧与姐姐一番争论后,我的抑郁症居然“不治而愈”,还真是应了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心情好了之后,周围的一切也都恢复到了往常。孙祖贤、孙祖伟、孙耀华,这些离我本就遥远的人物,再一次远离了我的世界;丽丽姐每天按照她的意愿买菜、做饭,不再过问我的意见;顾毅看电影又是状况百出,不是中途离场,就是废话连篇;妈妈也暂时退出了我的手机来电,不再那么频繁的给我打电话;古明宇……宇哥好像是个例外,知道了我太多的秘密,原本话并不多的宇哥,现在似乎越来越爱跟我聊天。

从姐姐阑尾炎住院开始,我的日子便不再太平,也无心思学习。酒吧见过姐姐之后,被打那件糟心的事儿才渐渐地被撂过。等我明白自己的境况,反应过来自己还是个学生,知道自己现在最主要任务是学习的时候,离期末考试仅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虽然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但对于我而言,这枪磨不磨,结果都差不多,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我的期末成绩,比期中成绩还要惨不忍睹。妈妈知道我原有的水平,更了解我这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所以她没有责备我,只是看了看成绩单又去忙她的工作了。

放寒假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看电影,不是约会,也不是聚餐,而是逛精品店,买礼物。

“这个好不好看?”我拿着一个小熊样子的床头灯,问古明宇。

古明宇微微一笑,说道:“嗯,还挺可爱的,放在你房间应该不错。”

“不是放在我房间,我打算送人的。”

“送人?顾毅?”

“不是,是大熊和小熊。我干妈有两个儿子,老大长我三岁叫熊子韬,老二小我三岁叫熊子俊。他们的姑姑在温哥华定居,在我干妈的安排下,他们两个现在都在加拿大上学。快过年了,他们就要回国了,他们都姓熊嘛,所以我喜欢买熊送给他们。去年我送的是印着小熊图案的杯子,今年有时间我想去机场接他们,你说我送他们什么好呢?”

“送男生,这个台灯感觉不太适合,而且你去机场接机的时候送,这个也不好拿。”

我仔细看看手机的台灯,说道:“说的也是,台灯这么粉嫩,送男生的确是显得娘儿了些。”将台灯放在了货架上,我看到收银台旁摆着一捧小熊模样的棒棒糖,而且棒棒糖包装的像束花儿一样,我开心的走到收银台前,指着小熊棒棒糖,问古明宇,“宇哥,这个呢?”

“据我所知,爱吃甜食的男生……不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后在古明宇的建议下我挑了一大一小两个毛绒玩具。大一点的熊送给大熊,小一点的熊送给小熊,刚好也符合我对他们的称呼。

干妈可是个大忙人,她的儿子回国这样重要的事情,接机当天她居然缺席。我和小超人一人抱着一只熊,在机场出口处等待着大熊和小熊。

“大熊哥!”远远的看见他们两个推着行李走了出来,我大叫一声飞奔向前,到大熊哥跟前,我跳起来抱住了他。

大熊哥抱着我向后退了一步,打趣的说道:“宝贝,你这是长高了?还是长胖了?抱着可比去年重多了,冲的再猛些都能把我按倒。”

我在他耳边回答道:“当然是长高了,人家今年高三了呢!”说完从他身上跳下来,将手里的熊塞给他。

我松开大熊哥,和他旁边的小熊,熊子俊深情的拥抱。大熊哥抱起矮小的小超人,一把举过了头顶,扛在了肩上。

熊子俊和我拥抱完,抱起地上的油麦菜说道:“伊伊姐,西兰花被你养的这么胖!”

我立马纠正道:“西兰花早就入土为安了,她叫油麦菜!一年没见了,你还是西兰花、油麦菜傻傻分不清楚。”

“好了好了,赶紧回家,小吴阿姨说饭快做好了。”说完干爸自觉的去推行李。

我们几个相视而笑,干爸这个人非常低调,典型的多做事少说话,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我们这又是拥抱又是寒暄的,都忘了他老人家的存在,不过我想他早就习惯了。

丽丽姐全年没假期,只有过年前后有半个月的年休。大熊哥的意思是让我和小超人直接搬到他家去过寒假,提前放丽丽姐回家。但是干妈家和我家离得并不近,去了干妈家顾毅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很难见面,所以我拒绝了大熊哥的邀请。

大熊、小熊怎么说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铁关系,我坚信他们不会出卖我的。索性告诉了他们我和顾毅的事情,还介绍他们认识。小唯也放假了,李玖洋他们也都放假了,刚放假的几天里,我们就在一起唱K、看电影、聚餐,总之活动安排的非常满。

还有一个礼拜就要过年了,在我家打工的丽丽姐要回家了。往年丽丽姐都是坐火车回家,春运时期的火车多吓人呀,妈妈曾不止一次提出要给她买机票,但是每年丽丽姐都以不会坐飞机婉拒了。快过年了,古明宇也要回家,古明宇家在西安,丽丽姐每次坐火车都是先到西安,然后再倒车回平凉。我忽然灵机一动,丽丽姐不会坐飞机,可是古明宇会啊,丽丽姐可以和古明宇先飞到西安,然后再倒汽车或者火车回平凉。我告诉了妈妈这个想法,妈妈立即给丽丽姐买了飞西安的机票。机票买了,旅伴也给她找好了,丽丽姐只能接受了。

“丽丽姐,飞机起飞后你如果嫌吵就塞耳塞,如果耳膜疼,你就咽口水。液体是带不进去的,安检前把杯子里的水都倒了。待会儿过安检要看身份证,安检完你把身份证一定拿好了。还有还有,跟紧小古哥,你没有手机,丢了他可就找不到你了。还有还有……”

“好了好了,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古明宇笑着说道。

丽丽姐和古明宇排队等着过安检了,我则一样一样的叮嘱丽丽姐,叮嘱了一半居然被古明宇打断了。我看着古明宇,一本正经的说道:“待会儿登机了,帮丽丽姐放行李,帮她系安全带。丽丽姐没手机,下了飞机,你用你的手机给我报平安!”

“知道了知道了,到我们过安检了,你和小超人先回吧”

“好!嗯……一路顺风。”我煽情的说道。

“嗯,明年见!”古明宇幽默的说道。

明年见?对哦,他们回去没几天就过年了,可不就是明年见吗?

“丽丽姐,明年见!”我模仿着古明宇的告别方式跟丽丽姐告别。

“明年见!”一向冷酷的丽丽姐也幽默的回我话。

虽然只是暂别半个月,但是我送机的各种情绪还是很到位的,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我们要分别很久。看着丽丽姐过安检的背影,我不觉有几分感叹,一向买菜、做饭无所不能的丽丽姐,此时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略显无助的她,让我觉得有些可爱,也让我有几分心疼。

其实我知道,不会坐飞机只是丽丽姐的一个借口,一向节俭的她就是觉得机票贵,没必要。以前我是真的不会为丽丽姐着想,但是今年她父亲去世,请了一个月的假,她不在的这一个月里,我深深地体会到丽丽姐对于我的重要性。丽丽姐也就大我五岁,二十出头的年纪,和我大姐一般大。她高中毕业,刚过十八岁,就背井离乡的一个人来北京打工,放弃了自己上大学的机会,出来打工供两个弟弟读书和生活。每每想到这些,我都是真心的佩服丽丽姐。再看看我那个肤白貌美、气质优雅,吃穿讲究,和丽丽姐同年出生的大姐。一天老觉得自己命苦,她说是因为缺少家庭的温暖而爱上渣男,为渣男轻生还觉得自己挺有理。虽然她是我亲姐姐,但我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鄙视她。

妈妈和干妈都是大忙人,她们有时回家过年,有时不回家过年,今年妈妈就不回家过年,但干妈回家过年。送完丽丽姐和古明宇,我直接收拾东西和小超人带着油麦菜一起搬进了干妈家。干妈的老家在密云的农村,干妈就在那里出生并且长大,过腻了城市快节凑的生活,干妈决定回农村过年。刚到干妈家没两天,我们又启程前往密云。

看着车窗外的高楼渐行渐远,马路由宽变窄。远离了车水马龙的城市,来到了炊烟袅袅的乡下,那种感觉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心旷神怡。电视剧里总爱演乡下人进城如何如何,殊不知城里人下乡也别有一番滋味。简直就是一种忘却烦恼,洗涤灵魂的旅程。

妈妈和干妈都是事业型的女性,都是我很欣赏的人。但是相比妈妈,我更欣赏更羡慕干妈。我羡慕干妈,不仅仅是因为干妈有成功的婚姻,还因为干妈这个人比较感性。干妈懂得走一走,停一停,静下心来感受生活,感悟人生。而妈妈,永远都是忙碌,永远都是马不停蹄的前进,感觉她都忘记了生活的本质,总之活的太不接地气。

干妈的两个哥哥,一个在定居深圳,一个扎根上海。大熊、小熊的姥姥、姥爷也都相继离世,村里也就还有一些远房亲戚,干妈的这院房目前是空着没人住的。屋子里的陈设都已经非常老旧,很小的时候就听干妈说想收拾老家的房子,原先是干姥姥和干姥爷不让,后来他们都去世了,房子也没有可收拾的必要了。干妈每隔一两年会回来一次,这里充满了她的回忆,从最初的一心想翻新,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极力想保护,保护它们原有的样子。

被褥是干妈拜托邻居提前晒过的,东边房子的大炕是我们的主要就寝地儿。西边房子还有一张双人床,但是大冷天的,农村又没有暖气,就是点着炉子被窝里也冷啊。最后我们决定一起挤在大炕上睡觉,这样也就只用在东边房子点个炉子就够了。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无论新旧,总之都是齐全的,菜和一些熟食是我们之前买好带来的,油盐酱醋是在村子的小卖部现买的。屋里点着炉子呢,也就不用再去厨房单另烧火。大熊和小熊是她们的奶奶带大的,干妈和干爸的家里也一直都有请保姆,现在奶奶不在,保姆放假,一日三餐就成了我们最大的问题。设备倒是齐全了,没有掌勺的啊,最后这个重任落在了干爸身上。别看干爸常年不做饭,基本功还是有的,十佳好男人一个。

还有四天就大年三十了,安排好了吃、住的问题,我们就张灯结彩的布置房子了。彩灯和灯笼是从北京带来的,窗花和门神是在来的路上,路过一个集市,在集市上买的。至于对联嘛,我们买了红纸和墨水,打算让热爱书法的干爸现场来写。

回到农村,干妈仿佛找到了另一个自己,每天不着家的打麻将。干爸是个资深宅男,他带了一套功夫茶的茶具,喝喝茶,看看书,感觉也很是惬意。大熊和小熊就是电脑,抱着他们的笔记本电脑,能玩一天。

以前在课本里看过,什么节日的时候杀猪宰羊、载歌载舞,载歌载舞我见的多了,杀猪宰羊我还真没见过。听说,村儿里今天杀猪,我和小超人跑到跟前看热闹。

猪是怎么死的我们没看到,抬出来的时候看到猪头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刀口。几个壮汉先是把猪放进开水里烫,烫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拔毛。拔掉猪毛后,将猪头朝下的吊起来,然后开膛破肚!紧接着,猪的肠肠肚肚都被提了出来。小超人躲在我的身后,感觉又害怕有好奇。我看着他躲一下看一下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家拳的……”

“喂?”

“怎么样,伊伊,杀猪好看吗?”大熊哥问我。

“好不好看,反正第一次见。”

“猪肉切好了吗?”

“没有呢,刚把肚子拉开,我看见猪大肠了。从外表看,还是只整猪。”

“那你等分好了,买点五花肉回来,我拿了电烤炉,三十晚上咱们吃烤肉。”

“好耶!”

“不要买太多,量力而行,自己提的动就行。”

我提着一袋五花肉,和小超人手拉手,哼着歌,走在乡间的小道上。路过一个羊圈,我和小超人趴在羊圈跟前看羊。

“你以前见过羊吗?”我问小超人。

“看过《喜羊羊与灰太狼》,美术课我还画过羊呢,姐姐羊是不是sheep。”

“嗯,对,是sheep。”

“它们哪个是喜羊羊?哪个是美羊羊?”

“没有喜羊羊和美羊羊,只有两只,一只是羊妈妈,一只是羊宝宝。”

“那灰太狼呢?”

“没有……”忽然感觉我手里的装肉的塑料袋在晃动,“啊!”我大叫一声,舔我肉的大黑狗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汪,汪汪……”油麦菜对着黑狗狂吠。

“汪汪,汪汪汪……”大黑狗也不甘示弱,而且实力明显远超油麦菜。

我一手抱紧手里的五花肉,一手搂着小超人,我们蜷缩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黑狗盯紧了我手里的五花肉,它一边叫,一边试图朝我扑过来。

“啊……救命啊!”我本能的喊救命。

忽然发现黑狗并没有攻击我,而是被人用一个一个的小石子儿赶走了。死里逃生,满怀感激的回头看我的救命恩人。

“你没事……欧阳柳伊?”

“余凡?”

我们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余凡:“这是我奶奶家。”

我:“这是我……亲戚家。”

“你……没事吧?”

“没……没事。”在学校里我们可是势不两立的两个帮派,私下见面忽然这么客气,我真有点……尴尬。

“嗯……上次KTV的事情,谢谢你。”

“没……没事,我们都是同学嘛,小江哥他身手好,举手之劳。刚才……呵呵,也谢谢你!”

“伊伊姐,你干嘛呢?”熊子俊在远处扯着嗓子喊我。

“哦,来了。”我也扯着嗓子回答他,“我……我先走了。”我对余凡说道。

“嗯,拜拜。”

“拜拜!”

走到熊子俊跟前,他说道:“买个肉买了这么长时间,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我和大熊哥还以为你们被人贩子拐跑了呢。”

“手机没电了,走着走着看见那边有个羊圈,我带小超人看羊来着。看着看着忽然又来着一只大黑狗,他看见我手里有肉,跟疯了似的对着我狂叫,吓死我了。”

“刚才跟你说话的男生是谁呀?”

“余凡,我们班同学。”

“同学?这村儿里有你同学?不会是专程来找你的吧。伊伊姐,你……劈腿啊?”熊子俊阴阳怪气的说道。

“熊子俊!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才劈腿呢!”

“那男生看你的眼神意图不轨,管好你自己啊,不然我告诉顾毅哥。”

“你这么些年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怎么学的这么讨厌。”抱着肉,走在前面不想理他。

农村的年轻人都已经外出打工,回来那天还有点冷清,但越接近大年三十人越多,三十这天整个村子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大清早我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一条接一条的新年祝福短信接踵而来。我挑了舒雅琪的一条,稍作改动,群发了出去。晚上,春晚刚开始,我收到了一个尾数是5088的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没做任何华丽的修饰,直接就是“新年快乐”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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