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砂讨厌夏天。
在她看来,夏是四季之中,最为吵闹的一个季节。
已经忘记那是那一年的夏天了,祈砂只隐约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小,跟着母亲一起回到了乡下。
那天耳朵被蝉鸣的吵闹声填满。高温就已经让人感到烦躁无比了,再加上嘈杂的蝉鸣声,更是让她静不下心来。
好热,好吵。
年幼的她小心地起了身,对于小孩子来说,消灭酷热最好的办法,就是吃冰棍。
想到这里祈砂才恢复了些精神。在不惊醒午睡的母亲的情况下,爬下了床。
坐在了处在阴凉处的台阶上,冰棍入口后,冰凉清爽的感觉总算是扫空了她内心些许的燥火。
但心情才稍微好转了一些,被高温的炽热所舔舐的冰棍,缓慢地由坚硬冰凉的固体演变为了粘腻的液体,顺着她白胖的手肘,滴落在了面前的空地上。
甘甜的味道吸引了在不少的蚂蚁。小小的祈砂皱着眉头看着地上黑漆漆的蚂蚁,准备不耐烦地先踩上一脚,却看到了旁边的房间中,还没来的及收起来的针线盒。
一时间她玩心大起,丢掉了手中的冰棍,搬着板凳才勉强拿到了针线盒。取出了几根针后回到了原处,只看见了黑麻麻的一片。
面无表情的用针刺穿了其中几只蚂蚁的躯体。最开始还只刺向选中的几只,到后面她已经没有了耐心,拿着两根针随意地刺向了蚂蚁群。
看着失去秩序,到处乱窜的蚂蚁们,想到小小的自己,竟然也能够控制生死,不由得颇有成就感。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能够控制生死,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下,想起曾经的事,还真是觉得讽刺。
祈砂这样想着,没有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自己这样子,和当初的那群蚂蚁还真像...也不知道那些蚂蚁被刺穿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像自己现在这样感觉到无力?
她躺在虚无的空间之中,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光彩,如同死鱼眼一样暗淡。
“喂,现在不是躺在地上的时候!”
耳畔传来了黄泉焦灼的声音,祈砂半闭着眼睛,极其虚弱地回应道:
“我都...这个样子了,伤到要害了...要死...”
“我没有和你说过么,你的能力就是不死之身。”
“不,不死之身?这样啊...诶?”
祈砂听到黄泉这样说,立马坐起了身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堵在喉咙处的血液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匆忙地钻进气管中,惹得祈砂一阵咳嗽不说,身体剧烈的抖动也让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一瞬间把她整个身体都染成了血色:
“干嘛不早点说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又没了...”
她说着准备站起身来,只是起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会牵扯到被荆棘穿透了的伤口,几度疼得她差点再次失去了意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的确是不会“死”,但也只是不死而已,伤害也好,疼痛也罢,是都不会消失的。
“不行啊...这个样子还是没法行动——”
目光所及之处,能够看到那抹淡蓝色的身影正在奋力作战,可那小女孩依旧是毫发无伤的无伤的状态,甚至无聊地打起了哈欠。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快点起来,去帮助那名有些脱线的魔法少女才行...
祈砂咬着牙,抓住了身旁还在扭动的黑色的荆棘及其缓慢地站了起来。
现在这样,光是站着就已经很费劲了,更不要说动手去和这些荆棘对抗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祈砂说着,将手边准备进攻的荆棘生生地扯成了两段,可双手难敌多条荆棘,更何况是这残破的躯体,更是有些力不从心。
新痛与旧痛重叠,意识逐渐被疼痛和凉意所侵蚀。
“呀啊!!”
耳边传来了水质魔法少女的惨叫声,祈砂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抹淡蓝色的身影已经变为了红色,双手无力地搭在了身旁,低垂着头,完全没有了才见面时候的神气。
她的瞳孔震怒着,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力量。
“这可都是你的错。”
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祈砂身后,坐在了一条荆棘之上,眼中满是挑衅的神色:
“如果不是你的轻率,不是你的逞强,你和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她挑衅着表情仿佛已经凝固了的祈砂,看着对方毫无反应,倒是觉得没趣。
“无聊,你们人类真是无聊...”
“是挺无聊的...被你这样的蠢货耍的团团转...”
这句话让小女孩纯真的脸变得狰狞了不少,她站在比起啥高一截的荆棘上,耀武扬威地说道:
“蠢货?现在你可是被我给耍的团团转,你还...”
然而她狂妄的话语并没有能够完全说完,脚下用来支撑的荆棘的便被祈砂扯得粉碎;在停留在空中这短暂的时间之中,她感受到了胸口的冰凉。
“作为反派,乖乖地站在远处不好么?为什么要跑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
祈砂在女孩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地脸。紧接着,这双眼睛,连同着这个女孩的躯体,便慢慢地化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