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过去,书房大门被拉开,张云天就知道,时间已到。
李长斯走过来,看见桌上那八本堆放得整齐的书,他笑了笑,又看见张云天似乎已经把《礼记》看完。
“看到哪篇了?”李长斯低身轻问。
张云天见他已经来了,就算是在看不完,也只能是欣然接受,起过身便回道:“回李先生的话,已经看到第三十篇,还差十八篇。”
“很好,现在我来测你。”李长斯嘴上略微有些惊呼,但随后身子稍稍往后移步,向旁边来回。
礼记全篇数量很多,能在一刻钟看到三十篇的,估计也只能是寥寥读过罢,并非认真看吧?
这就是李长斯心中对他的看法。
虽然张云天作诗水平了得,但并不代表文化水平就很高,而且还需验明那首诗。
此时,张云天正站于书桌旁,静静等待着李先生出题。
只是希望不要太难就好。
“大道之行也,下一句是何也?”
“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其中之大道又是何意?”
“云天的理解为治理天下的意思,当今朝廷最高的治国思想。”
当李长斯听完他的答案以后,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凝重起来,但随后便再次题了几个问题。
接下来的那些问题,对于张云天而言,不是特别难,基本看过《礼记》的人都能一一作答,但是李长斯提出的问题,却是对书中的理解。
“很好。”
这是李长斯的回应,也是他对张云天的肯定。
“你等会先将四书五经带回你院子,每天都要阅一刻钟以上,来到学士楼,我会安排给你新的课程,所以在此之前,你要先将《礼记》看完,这样才能跟上进度,明白吗?”
“可是李先生,如果我带九本书回去,那书架不就少了一些吗?”
“这你无需担心,学士楼难道还会缺几本文书吗?你拿回去便是当作送给你了,每天都要读过几篇。”
“好的,李先生。”
“对了,你在文化考核当中的那首诗有名字吗?”
真的火了?
天啊,果然如此。
元稹先生啊,元稹先生啊,你的诗即将流传在九夏大陆每一个角落。
“回李先生,诗名叫离思五首,我在考核完成的那首诗,是其中第四篇。”
李长斯随后喜笑颜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少年,如此的天才,竟然还留着好几首诗,于是问道:“离思,思离人,好名字,等一下,其四?也就是说还有四首了?”
“是的,但是李先生,这首诗再加署名时,能不能加个元稹?”
“元稹?”李长斯不解地说道。
张云天向前一步,有些苦涩的回道:“不瞒李先生的话,元稹爷爷是我在山下的忘年之交,你也知道,我自小就调皮,经常跑下山,这其实是为了和他老人家学习诗文。”
李长斯顿然震惊,连忙问道:“元稹?他是谁?为何这大陆诗才当中,没有他的名字?”
可以啊,这孩子以前还偷偷下山,是不是管教不严呢?
要是李长斯心中这番话,张云天能得知的话,真要懵圈了。
呃,既然‘谎言’说到这份上,那就圆到底吧!
张云天一番思索,说道:“元稹爷爷其实是个隐居山中的人,不喜虚名的高人,只怪我当初幸运,遇到了他老人家,才有机会接触到诗文,这首诗应该给他个署名。”
李长斯很佩服,他不敢相信这灵山竟然还有这样一位隐居山林的高人,怪不得面前的张云天,但小小年纪,作诗如此了得,原来是有恩师所教。
李长斯激动不已,他正在见证一个奇迹:“那么你口中的元稹爷爷现在究竟何处?”
张云天沉默良久,缓缓说道:“已归天。”
听到这,李长斯身子微震,倒吸凉气,随后挪步到窗前,叹息道:“若是那位肯留下佳作,世间竟是千古流传。”
张云天说道:“李先生,我想元稹爷爷在那个世界一定会很幸福的。”
李长斯回过头:“离思五首,你作了一首,那还有四首呢?”
张云天一脸看出,说道:“先生要我写下其余四首诗吗?”
“是的。”
“好。”
李长斯大喜过望,连忙跟在他旁边,看着这个‘天才’是如何写下其他的四首离思。
张云天来到书桌旁,在李先生的提醒下,从抽屉拿出一张黄皮纸张,沾了沾墨水,凭借自己的记忆,他了写下去。
李长斯一脸惊叹的在旁边看着。
其一
自爱残妆晓镜中,环钗漫篸绿丝丛。
须臾日射胭脂颊,一朵红苏旋欲融。
其二
山泉散漫绕街流,万树桃花映小楼。
闲读道书慵未起,水晶帘下看梳头。
其三
红罗著压逐时新,吉了花纱嫩麴尘。
第一莫嫌材地弱,些些纰缦最宜人。
写完三首,他仰脸看过去,只看见李长斯仿佛沉入其中,一脸陶醉的样子。
“你能把后两首全写出来吗?”李长斯已经从惊呼变成了震惊,他这一辈子,从没看到过,如此好的诗。
张云天点点头,又继续埋头下笔。
其四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其五
寻常百种花齐发,偏摘梨花与白人。
今日江头两三树,可怜和叶度残春。
最后一个句号画上,停笔,放笔。
李长斯顿然大惊之色,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嘴角呼呼而出,面带震撼,他走过来,两手将纸张拿起,两眼蹬得大大的。
“这……简直就是天才之作。”李长斯完全忘了自己早已是大学士,还沉浸在早年读书的时候。
张云天让步退后,脸上浮现笑容,他心中没有骄傲与自豪,因为这首诗不是自己写的,他只是在这个世界,宣扬元稹的离思五首罢了。
“你…跟那位元稹爷爷学了多久的诗文?”
“两年。”
“什么?两年!”李长斯完全不敢相信的看过来,又从第一首开始看起,直到最后一首。
“云天,学士楼务必有信心将你培养成才。”
“谢谢李先生。”
“诗名就叫离思五首对吗?”
“对,不过李先生要替我保密,作者当属元稹。”
“但是云天,既然你那位爷爷已经归去,你作为他唯一的传承,那么就应该写你的名字。”
“那好吧,李先生拜托了。”
“此事就交给我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跟二年级的师兄师姐们学习。”
“啊?”
“以你的作诗功底,四书五经已经教会不了你什么知识,但是你若想拿回去看也是可以,明天上午,我会在学宫楼大门等你。”
……
今天是张云天来学士楼的第一天,李长斯作为这里的学士长,并没有过多上课,只是让其看《礼记》,学习其中的礼教、真理。
但是没想到这个十二岁少年,却给李长斯带来很大惊喜。
这五首诗,确实可以记载史书的,虽然李长斯心中依然好奇那位教张云天诗文的元稹先生,但友人已逝,心中记得便好。
而张云天若是好好培养,日后定能成才。
这是李长斯对他的看法。
虽然学士楼不乏有作诗天才,但真要和张云天那几首可以流传千古的诗相比,可要差远。
在临走之前,李长斯还想帮他将九本书拿回院子后,但被拒绝了。
望着少年的背影,李长斯缓缓自语:“有趣的孩子。”
此时,他抱着一堆书,回到院中,途中遇到周启。
他不禁问道:“哎,云天?你怎么拿那么多书?”
张云天因为手上的书挡住视线,所以他需要侧着身子:“原来是你啊,要不要帮我?”
“肯定帮,我来吧。”周启身材高大,力气自然也是巨大无比,这点书对他来说,不足以让他吃力。
因为八尺大高个,所以他一眼就能看见第一本书。
“论语。云天,你看这些书做什么?你要参加科举考试?”周启别过头问道,两人刚进舍院大门。
张云天说道:“你知道科举?”
他自然知道科举,只不过或许是和那个世界不一样,所以才多问。
周启自信的仰起头,本来就高的个子,边走边说道:“对啊,我家里都是武官出身,跟你说,我爹可是当年那一届的武状元呢。”
张云天不解地说道:“武状元?”
“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科举考试,当时的纪文帝要选取进士的,所以就实行科举制度,直到如今的夏国推行科举。”
这不是一样的嘛?
周启又继续说道:“其中,科举又有两大职位可以考,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官,等我十八岁,我家里人会让我去考的,云天你呢?考文官还是跟我一样的。”
“文官。”张云天说道。
周启笑道:“可以啊,比武官大,嘿嘿。”
……
这一个月里,他都会来学士楼这边,李长斯则让他先跟二年级的师兄师姐们一起上课。
张云天是在学士一班,而老师,则是李先生亲自教授,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培养自己。
早上的时候,天还没亮,他就不用晨练了,和大师兄一起去到修炼山那里,继续练习天门九剑。
毕竟他已经将第一道剑法精通,现在要做的,正是练习第二道剑法‘流水斩’
一整个上午,他时间都很紧缺,要和大师兄练习剑法,还有学士楼上课。
至于下午,他在学堂上课结束,就已经要和五长老修炼神龙秘法的时间。
他的伙伴们,几乎一整天都看不到张云天,只是短暂看见匆忙的身影而已。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张云天始终开始他的修炼之路。
虽然这生活对别人而言,很枯燥无味,但是对于沉稳心境的张云天来说,却是一种幸福事情。
期间,他成了天门的‘名人’。
就这样,两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