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也就发生在十分钟之内,但事件的每一个细节都被传到了四个国家的每一间与会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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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死去的同胞,太空航行几百年历史以来,从未有人感受过这十分钟内产生的绝望,从未这样绝望地认识到生命的渺小与脆弱。
悲恸的气氛顺着电子流氤氲开来,人们没有发觉,总长官罗伯特悄然在通讯网络中把自己切换为隐身状态,转而与另一个人建立起了私人实时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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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上升起一个略显颓然的青年的形象。
“动力层往YNST-T-04区方向,穿过通轨往左,第三根通轨再往左,进入最里面那个舱室,有一辆航天悬艇……”
“动力层在8层生活层区下面,最底层,我没有授权,过不去!”
“我会用我的方法给你授权,找到悬艇飞出去之后远离你能看见的一切东西,如果运气好能突围出去,就立刻转向木星轨道,沿着轨道飞行能不能活下去,我也不敢肯定,就这样吧……”
青年沉默许久,终于轻声询问:“那你呢?”
“我是行政总长,岂能抛下这座堡子和人民独自逃跑。”堡子是罗伯特自己私下对空间站的称呼。
“那……能解释一下,到底有多严重吗?”
“没时间了……”
“最后,最后……再问一句……”青年的声音似有一丝呜咽,“你们的存活概率,有多大?”
“别问了,快走吧。”
“……”
“对了多姆,还有一件事,如果你愿意,就让那个叫米歇尔的女孩儿陪你一起去吧,早就想告诉你,其实我对她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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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清泪夺眶而出,多姆目视着父亲身上四散纷飞的荧光,通讯短波信号已断开连接,他从未像此刻般感到失落和痛苦,仿佛断开的不只是短波信号,更像是父子之间生与死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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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的一声,头顶的状态灯由红转绿,禁闭室的门自动分开。
多姆没有丝毫犹豫,抓着移动扶杆飞出大门,双脚轻松着地之后,全然不顾《太空交通法》的严厉规定,在通轨中使用微型推进器,全速向生活区飞去。
他已经阅读过了官方媒体对发布的解释,也深知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政客们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可既然连为首的父亲都不得不秘密通知自己先行逃离,那么自己就必须得赶快找到逃离的办法。
但是在内心深处,多姆拼命争取的逃命生路,第一优先级却不是留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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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就在几个小时之前,米歇尔初次看到那一圃子普陀兰时,脸上洋溢的惊讶与欢欣。
“真想不到这里还种着这些花,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月之前,在龙国的‘太空生态圈环保计划’主页上看到的。”
由于资源的珍贵,在其它三个国家中都是禁止种植观赏性植物的,无机盐和有机分子的循环被严格管控,最大化利用在维持基本生命活动的生态循环中。
“也只有有着悠久历史传承的龙国,有这样浪漫的文化传承了……”
她在花圃前蹲下来,用手托起花朵,一朵朵地细细观赏那些花儿,多姆就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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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刻,她突然转过来,眯着眼睛笑笑,对多姆说:“谢谢你。”
多姆的心砰砰砰地加速跳动着,雪一样温柔的光在她和他身边的空气中流动,就像多年前两人一起照料那些普陀兰的感觉,为它们浇水,除草,精心呵护它们的感觉。
这是多姆今天出来的目的,他想送她这样一花圃难得一见的美丽的花,并像她袒露自己多年以来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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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口告诉她,在这个一切都被快消费就连情感也被快消费的时代,自己对她产生了一种恶俗的慢滋生的情感,一种已被定义为分裂人格缺陷的,却大量存在于核前时代的,需要用陪伴去做最长情的告白的——情感。
可惜,他并未来得及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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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禁状态的通轨和生活区空无一人,全然不复几个小时之前繁荣昌盛的景象。从禁闭室出来以后,多姆立刻给米歇尔发了一条简讯,告知她此时的境况,并邀约她一同前往生活区之下的动力层。
可是,米歇尔却拒绝了他,她说作为空间站的技术要员,就要像保家卫国的英勇士兵,自己势必要与坚守岗位的同仁们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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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护盾消失之后,乌云继续加速向空间站聚拢,表层外壳在这个时候成了空间站赖以坚守的最稳固的防线。
表层外壳也是由应用色相互作用原理开发的科技材料建造,仅就物理强度和韧性而言,表层外壳是能够承受住300万吨级小行星冲撞的铜墙铁壁,任何非色相互作用宇航材料都不能纯粹凭借力学打击突破这层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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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与会室内的长官们,有的在此时提议要将空间站按解体状态分开运行,理由是为了防止敌方使用核武级别的大规模毁灭性武器将空间站一举击溃。
解体状态简单来说就是将构成空间站的四大主体分离开来,独立运行,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并统一相对速度,这样一来就可以在更大空间范围内遥相呼应,进而实施更多的战略作战计划。
但这个提议遭到了孙珂的强烈反对,他认为空间站已被全方位包围,故我方已然失去了空间上的作战优势,解体运行的话将会失去绝大部分的防守能力,如此下去,必然会被包围而来的乌云各个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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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提议应该继续保持合体状态,使坚实的表层外壳在力学上发挥最大的防御作用,并一边对乌云启用此前从未动用过的动能打击武器以作试探,一边向乌云凝聚最为薄弱的位置加速前进发起突击,争取能够冲出重围。
就在双方坚持不下时,佛洛依德很快给出了两种方案的演化模型,以供讨论参考,模型显示,孙珂的方案能在更大程度上降低威胁指数。
于是罗伯特作最高指挥授权,采纳了孙珂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