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的不是他。
且那黑衣人不像是他的手下。
如今的场景简单又复杂,反正在场的人都是懵的。
“主子。”还是凝色先开的口,“主子,王爷是我偷偷用信号求来的,此时没有事先通知您,凝色请罪。”
素音看着她,把景络儿护身后,“如果主子不说,估计王爷会在那里一直不现身,那你岂不是和王爷一起合作隐瞒了主子一次?”
“凝色,不管什么情况下,你都应该记得,你是谁的人。”
她眉头微微皱着,态度说不上和善。
“不,不管今天事情进展如何,只要我活下来,那么我便会向主子请罪。”凝色开口,带着一股铁血和坚毅的味道,“请主子责罚。”
素音皱了皱眉,扁扁嘴,声音悄悄的,微嗔,“下次起码请示一下呀~”
“主子不是忌讳这些事的人,但是有关王爷,她还是比较容易炸的。”
悄咪儿说完这些,她又转头看向景络儿,“主子,凝色也是实在没办法。您装得太像了,我们那时都以为您真的不要命了……不管如何,我们一定要保全您。”
“也就是我没有能联络王爷的信号或者鸽子虫子什么的,如果有,那我也会想办法联络王爷的。”
“您还是别怪凝色了吧?别说她了,连最了解您的我也都……哎呀,你要是真想罚,也就罚她少吃一顿饭便好了,下次她不会再犯了。”
凝色敛着眸子。
她不愿承认,自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只短短几句话而已,她便已经被拉回现实。
是了。
她不是王妃最亲近的丫鬟,而是一个以前便因为王爷而被王妃排挤的丫鬟。
她不像素音一样有那么多特权,也不像素音那么受宠。
这次,王妃兴许真的会处置她。
她不想受处分,只是……
“不。”
吐出这个字,她单膝跪地,说,“我不能。”
“如果下次情况特殊,我依然会这么选择。”
翻译过来就是,我错了,下次还敢。
太刚了!
素音闻言赶忙去看景络儿的脸色,“主子,其实……”
“去后山。”景络儿蓦然语气深沉地说出这三个字。
她脑子里似乎有两个丫鬟说话的声音,又似乎没有。
没心思去想这些,她拉回理智,继续做该做的事,“凝色,陪我去后山一趟。”
素音愣住了,“主子……那,我呢?”
“剩下的人留在这里,看着李二狗的棺木。”景络儿说着话,理智也还算有,但还是有些恍惚。
素音也有点恍惚,却依旧贴心地说,“别,您还是把护卫都带走吧,后山万一不安全呢,多几个人也多个照应。”
“嗯。”景络儿心跳还没完全平息,没走心地应了一声,“岁寒跟着去看看吧。”
虽然可能真的需要去乱葬岗,孩子可能会不适,但毕竟涉及到迎嬷嬷,他该去的。
“嗯。”
孩子应了一声。
其实这半天他都没说话,无论是景络儿赌李二狗的尸体,还是把他当做赌注赌出去赌输了,他都一句话没说,现在是半晌以来他发出的第一个音节。
他跟着走了两步,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句,“您,是不是状态不大好?不然我和其他护卫哥哥们一起去吧,您歇一歇。”
“无妨。”景络儿回了句,而后领着他往前走。
素音呆呆地看着,还在恍惚。
主子状态确实不对。
给不给凝色降罪她无所谓,只是,她从来没想过,主子在出神甚至心神不宁的时候,开口第一句喊的是凝色。
……没有一定的信任,不会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吧?
只因为凝色会武?
无论心里再怎么找借口,素音也没办法安慰自己。
……
“其实,您就是王妃,对吗?”走在路上,岁寒蓦然开口。
不算短的路程,景络儿的心已经慢慢平复下来,闻言看了过去。
岁寒被景络儿领着,接触到她的目光后,继续道,“世界上很难有长的那么像的两个人,而且,我没听说丞相府有小公子,本就有些纳闷。再加上刚刚的斗篷人似乎说您是……说您是小女子,我便心里有数了。”
他的状态似乎没有在李府时看到的那么糟糕。
其实景络儿以为,他会是紧张的,起码是忐忑的。
可真到这个时候,他发现对方还挺从容。
“所以你更信任我了?”
“嗯。”岁寒点了点头,很实诚,“其实…我知道您对我和奶奶有恩。而且奶奶曾经跟我说过,她甚至曾经害您毁容,幸好没酿成大错,她说是我们祖宗亏欠您的。”
“……刚才一醒来,我表现得足够可怜,其实是希望我一睁眼就看到的这个小公子,能为我做主。”
“我其实……好像并没有活成父亲期待的样子。我并不是个坦荡的人,我很自私,我把希望寄托在一个陌生公子身上,并且……并且利用了别人的善心,也利用了自己弱者的形象。”
说到这里,他明显有些羞愧,耳根子都红了,“回到李府这么久,很多事我心中有数。所以,看不开的东西也只能看开,这样才能清醒,为祖母做更多事。”
景络儿停下脚步看他。
岁寒也跟着停下,仰头,对上她的视线时目光是小心翼翼的。
景络儿发现,他手心已经冒汗。
半晌后,她微微一笑,“现在把话说得这么实诚,也算是你对我信任的证明?”
岁寒敛眸,抿了抿唇,“对不起。”
“不过如果我早知道您是王妃的话,我不会那样做。”
似乎已经摊牌,所以他不在乎多说两句,“或许,可能奶奶都不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因为我给他看到的,是她希望我活成的样子——懂事,听话,有很小理想抱负却没有野心……”
“我那时候说,我想成为父亲希望我成为的那种顶天立地的人。”
“其实不是,我和父亲的性格相差太多,我不会舍己为人,不会无私奉献,我希望能伪装成父亲那样的人,以此来降低别人的戒备。”
“其实我很自私。”他说,“但是王妃,您是我从出生以来,第一个遇到的,想让我为之赴汤蹈火也不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