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落下最后这个音节,景络儿又使劲儿捻了捻才挪开脚。
“景络儿你…咳……”鼻血倒灌回去,嵇千芷呛得涕泗横流。
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惨!
和刚才不一样,现在的她无论怎么尝试,也不能稳住情绪,甚至连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
无能为力与屈辱的感觉全部转化为恨意,在这一刻表达得淋漓尽致!
景络儿把身前的发丝捋到身后,蹲下身子垂眸看着对方。她就像是一个纯真的娃娃,似乎是来抚慰人心灵与创伤的。
“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她从手边拾起一片镜子碎片拿过去给嵇千芷看。
后者几乎瞬间就撇开了头,“…景络儿你,卑鄙!”
“不想看么?”
景络儿随手把镜子扔回原位,浅浅一笑,“刚才是报你圈禁迎嬷嬷孙儿之仇。”
说着,她伸手把对方的脸扳正,“现在我问你,确实是你让迎嬷嬷来毁我容貌的吗?”
“是又怎样?”嵇千芷看着她,眼中的屈辱愈演愈烈。
景络儿垂眸,睫毛剪影下她的眸子漆黑如渊,语气也比刚才沉重了许多,“最后致迎嬷嬷死亡的,是什么毒?”
“…哈?”嵇千芷冷笑一声,“你不是自负医毒之术很强么,来问我做什么?!”
没有废话,景络儿直接从靴筒中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
“……你要干什么。”嵇千芷眼睛骤然瞪大了。
明明对方应该是一个杀鸡都不敢的小姐,可刚刚被踹那么一脚后,现在景络儿就算要把她凌迟了她都信!
是要杀她?
不…
不像。
她目前还没在对方身上感觉到杀气。
那,是要做什么?!
心中一个不祥的念头闪过——景络儿现在说的话做的事,不都是把她刚刚的所作所为复述了一遍?
难道……
心中的猜测刚刚闪过,她便发觉对方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她的脸上!!
“夫子授课时我没有好好听讲,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该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八个字来形容……”景络儿眨巴了一下眼睛,神情懵懂。
嵇千芷闻言脸色刷地就白了。
她想动,可却不敢动!
景络儿轻笑一声,拿对方的脸擦了擦刀锋,“记得你说你对容貌没有那么看重,觉得这只是一个工具而已。那么,如果我毁了你这个工具,对你来说是不是也不痛不痒?”
“不!不要!!”嵇千芷脱口而出,慌到不行都带上了哭腔,“不就是想知道迎嬷嬷中的什么毒吗?我告诉你…就是市面上常见的‘三步倒’而已啊!反正我给她的是这个!”
景络儿皱眉。
重生那天,迎嬷嬷确实服的是这种毒,不过被她解了。
压下心中的疑惑,她敛眸,把刀尖儿戳进对方的唇瓣之间,语气发冷,“你消息那么灵通,怎会不知迎嬷嬷自杀未遂,她是后来才死亡的……你敢说自己没有再次下毒过?”
刀尖抵在牙齿上,嵇千芷哪敢开口?
她就只能轻微、再轻微地缓缓摇头……神情卑微极了,生怕对方一个心情不好豁开她的嘴巴。
景络儿这才把刀拿开。
“呼……”没了威胁,嵇千芷难以控制的长呼了一口气。
“你的问题还没回答完。”景络儿把玩着匕首,用余光扫她一眼。
“景络儿你是不是有病?!”嵇千芷再次瞪大了眼睛,暴躁里还带了一些委屈,“我都已经说了是三步倒这个毒!”
“迎嬷嬷已经供出了真相,我再去灭口有什么意义?我又不是非要她这条人命不行!至于你说的自杀未遂而后死亡,那很明显——就是第一次的毒你没解决干净,后面重新发作了呗!不然你还能有什么解释?”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她又呛得咳嗽了两声。
收了收表情,她撇眼总结道,“就算真的有人舍得毒药钱对一个老婆子二次下毒,那也绝对不是我!”
景络儿眸子依旧敛着,看不出喜怒。
其实,她也并不觉得嵇千芷是迎嬷嬷直接死因。
然而若说迎嬷嬷先前中毒没解决干净之类,也不对。
因为迎嬷嬷死时并没有一丝中毒的症状,她甚至都不能确定迎嬷嬷是不是死于毒物。
不过如果真是下毒,那么那种毒必定极为罕见难得,嵇千芷不会有,有也不会舍得用在迎嬷嬷身上。
其实景络儿会问嵇千芷,除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之外也存了试探的意思。
——看人反应便知,嵇千芷从没想过有其他人也参与其中!
迎嬷嬷死前说害她的不是侧妃,如今可以也理解为不只是侧妃……因为嵇千芷确实参与了。
而迎嬷嬷没有说出来的那个人,才是致使迎嬷嬷死亡的直接原因,也是暗处一个威胁她安全的存在。
可这个人,明明知晓、甚至参与了嵇千芷的计划,可嵇千芷却丝毫没有察觉!!
不简单……
不再多想,景络儿沉声又问,“智茵的事,是你?”
嵇千芷抿了抿唇,戒备道,“如果我什么都承认了,今天是不是难逃一死?”
景络儿歪头看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中的匕首对了那张脸稍微比划了那么一下……
“——是我。”嵇千芷深吸一口气赶忙回答,眼睛闭得死紧,“是我让智茵挑拨李月枫去找你麻烦的,也是我让智茵设计李月枫去害你……原本只是想借刀杀人。”
越说越顺,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智茵败露之后,请佘太后过去、给李月枫下毒逼人做假证也是我的策略。甚至连佘太后的那场病、殷墨邪的侍疾都跟我有脱不开的关系,你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在背后掌握全局。”
“所有计划全部失败后,今天你便亲自上场,为的就是王妃之位。”景络儿接过她的话茬,笑问,“是吗?”
嵇千芷点头,“是。”
闻言,景络儿缓缓拉开眼帘和她对视,“……是、么?”
嵇千芷定在那里,似乎在斟酌什么。
景络儿唇边的弧度缓缓放大,眸子也更加晶亮,“以你的心计与狠辣,若不满侧妃之位,自然有办法不嫁到齐王府来。”
“而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