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病着,你不知道去探望她老人家,还想问人家要东西……”殷崇看她一眼,脸都被疼痛憋紫了,却还能挤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当时黄老祖气得差点晕过去,要不是我在场,哼……”
“不过不成想,老祖竟然还是把东西给你了。”
景络儿心底一阵发冷,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你刚才说,是我问皇祖母要来的?”
“——这串珠子?”
“对啊,不然呢?”殷崇捂着发疼的心口,脸色不耐烦,“你妹妹亲口说的,还能有错?”
景络儿心头又是一阵冷意,“……我妹妹?”
“景子颜?”说起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没忍住轻笑出声,眼底藏着锋锐,“她怎么说的?”
“你真不知道?”殷崇狐疑地看她两眼,“本来我在向皇老祖讨酒的时候,老祖问我是不是要拿着酒来向你赔罪。”
“那自然不是了,我也是如实回答。这时景子颜忽然说,她知道你喜欢什么东西,她知道给你什么能让你高兴,老祖便问她。”
“她说,你有一次在家中不明缘由生闷气,她过去问原因,你回答说,感觉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
——咔吧。
闻言,柱子被景络儿拽掉一块漆皮。
“你继续说。”感觉对方因为她的动静而停顿,景络儿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殷崇还是头一次瞅见她这样——往常根本看不出她到底怎么想的,而现在明明她并没表露得多明显,可一扫便知道,她是生气呢。
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他继续道,“这时老祖问,你的一片真心喂了哪只狗。景子颜说她那时也问了,你没回答而是忽然岔开话题说想要祖母手上那串菩提珠。”
“然后就是老祖突然发病,差点晕倒,大夫来折腾了好一阵。”
咔吧。
景络儿又捏掉一块漆皮。
好啊……
她嗤笑一声,一向澄澈的眸子此刻明灭不定。
真好。
怪不得,她还纳闷呢,怎么皇祖母突然就把这串菩提珠给她送回来了,原来是有景子颜作祟。
别人不一定知道菩提珠的事,但是景子颜定然知道。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对她提起过,如今人特意用这一个物件伤她们两个人的心,进而离间。
这就是景子颜的心计,专挑人最痛的地方戳。
大抵是那天在皇宫里,她坚持要去见皇祖母所致。那天她的态度出乎景子颜预料的同时,也让其有了危机感,这才再次出手。
……很低端,却很奏效。
此番事一出,皇祖母定然更生气不想见她。
而她,如果没有重生的话,一定是委屈加伤心,生气加畏缩,就算有一点点想去见皇祖母的心思也都被打消了干净。
“喂,你怎这么不孝顺?听见皇老祖病情突发,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殷崇脸色不好看,对着她便是一顿数落。
“来人——”这时,殷墨邪终于开口,“等四殿下再水里泡两个时辰后再把人捞出来送回皇宫。”
令人绝望。
“为什么呀?!”殷崇一下子蔫儿了,委屈的不行,语气里都带着控诉。
“嘴欠。”撂下这两个字,殷墨邪走过去把景络儿拎起来打横抱在怀里,抬脚便走。
“皇叔…咳咳……”殷崇急了,一说话被自己的嗓子里的血呛个半死。
“皇叔…等等!您忍心吗?!”
“您忍心看我眼巴巴泡在池子里受罪受辱吗?!”
“皇叔!”
“皇叔……”
“您稍微网开一面,罚得轻一点行不行……”
“好。”出乎意料的,殷墨邪竟然回头了,还答应了。
殷崇两眼发亮,“真的?那您……”
“网开一面,不让你眼巴巴看着。”淡定而深沉的说完这句话,他随手把景络儿抠下来攥紧的漆皮拿在手中,弹出去。
嗖。
嘣。
殷崇晕了。
“噗……”不可否认,景络儿幸灾乐祸的本事见长。
殷墨邪敛眸正瞅见她失笑的模样,又不着痕迹挪开目光,似乎什么都没看见。可是那双眸子却越发漆黑深沉,里面带着若有若无的幽光。
他的王妃啊……
好像真的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
进到房间,景络儿被轻轻放下,坐在床头。
“拿着。”殷墨邪递给她一包药粉。
景络儿闻了闻。
是……泻药?
似乎跟她心意相通似的,在她疑惑抬眸的时候,他便轻笑一声,“是泻药,却又比泻药强百倍。”
“起码…泻药不至于让人有生不如死以致去死的冲动,它可以。”
把药包接过来,景络儿一脸疑惑,“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景子颜呀。”殷墨邪说着眼睛弯了起来,跟狐狸似的,“你不想让她尝尝这个的滋味?”
景络儿:“……”
就……?
就这?
其实,她有点不敢相信——东昇国大名鼎鼎的战神齐王,会给她一包泻药,让她去对付一个女子。
杀人如麻呢?干脆利落呢?
这种损人却无用的东西他也会做?
简直……
景络儿懵比了,拿着药包发呆。
“哈,也是。本王一时忘了,你应该有比它更美妙的药。”殷墨邪说着就要把药粉拿回来,“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我的王妃怕是看不上眼。”
景络儿把药粉护住揣进怀里,“先给我用着吧。”
殷墨邪无声地笑,一双眼睛里除了狡黠便是宠溺,“好。”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更美妙的东西,我也什么都不懂。”粗略带过这一句,景络儿抬眸看他,“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景子颜非善类的?”
“很早。”说着,殷墨邪坐在了她旁边,抬手帮她顺发丝,“我从前不知道她具体干过什么,方才才听到一些皮毛。不过很早的时候我便对她不喜,知道她不是什么老实的人。”
“我会让她随意进出王府,尽是因为你喜欢。往常她来,你会稍稍安心,起码会笑一笑。”
“不过我看刚刚……王妃,你好像并没有十分诧异,似乎早知道景子颜会挑拨离间?”
他为她揉太阳穴,轻笑时,鼻息喷薄在她耳侧,柔情之余也略显暧昧。
“——王妃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