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殷崇。
和昨天的他很不一样,表现于外在的便是……他现在一身伤痕,最明显的是右脸那里还有半拉鞋印子模样的伤口。
而且走路一瘸一拐,多半是挨过一顿胖揍。
表现于内在的么……
他蔫了很多,似乎嘴里憋着话,眼睛瞅着有点无神,整个人无精打采,和平时飞扬肆意的模样大相径庭。
已经是黄昏,阳光的颜色变得柔和,照在人身上也会抹平人的棱角。若有谁披着黄昏的光走来,即便平时令人厌恶,也会镀上一点亲切的光。
现在殷崇就是如此。
所以景络儿虽然心底还有一点烦他,却也没让谁拦着。
起码今天他样子正常一些,似乎能说人话。
“抱歉。”走近了,透过窗子对她说。
果然。
“什么抱歉?”景洛儿敛眸看他,一口清酒入喉,“是,抱歉没一口气给我送去阴间吗?”
殷崇神色微闪,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回怼。
“没有。”他半晌才接话,“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伤口真那么严重。”
“不过你也是,伤口那么严重还出去溜达,还有现在,我没听说谁伤口这么深还喝酒的。”
闻言,景络儿把酒壶放在手边的小桌上,胳膊撑着窗子,手背垫着下巴看他,笑得眉眼都开了,“你没听过?可我听过呢。”
殷崇又走近一些。
“瞎说,鬼都不可能这么误人子弟。”虽然话还是那样的话,可因为他脸色平静很多,所以听上去竟然有点关心的味道。
“若真有人说过,那人也真是害人不浅。就该给他千刀万剐,而后喂他一口酒,看看他能不能好受!”
似乎感觉自己的话又锋锐许多,他略略收了收,特意补一句和善的,“你听谁说的?”
景络儿笑意不减,眨巴眨巴眼睛,故意掐着腔调,“侄儿殿下哥哥,你忘了?络儿是听你说的呀!”
殷崇:“……”
“……什么?”
景络儿把旁边的小酒壶又拎了起来,对着他晃了晃,“昨天你问我,说我既然有酒有秘方,为什么不喝,喝了为什么身体没好。”
“我感觉殿下侄儿哥哥说的有道理,所以今天就来试试咯。说实在的,它可能对外伤没什么功效,但喝完了心情不错。”
一边听她说话,殷崇的脸色就变了又变,处于尴尬和恼怒的临界点,可憋了半天,还是没有发火。
“我昨天就是……”
“还不是因为你之前拿酒随意开玩笑?”
别别扭扭撂下这么两句话,他一拉眼帘,实在待不下去,“话说完了,我走了。”
“等等。”景络儿把人叫住,“见者有份,来尝尝?”
殷崇停下脚步。
一转身他正瞅见对方弯眼笑眯眯的样子。
虽然她脸色苍白,笑容也不算太伸展,可莫名就是很有精神似的,比他院子里那株红梅还要夺目。
神情还在犹豫,他退已经很自然的走了过去。
“给。”景络儿把把另外一个小酒壶递过去。
殷崇接过来,和她对饮了一口。
入喉,他细细回味了一番,神色略有惊艳,“这是……城西铺子里的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