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语再睁开眼时已是黄昏了,姬姁正坐在丹桂树的树枝上看着他。
“阿姁,我已经明白怎么修炼灵力了,只是我独立运转一周灵力就需要整整一个时辰,是我太笨了吗?”南语跳下石桌,抬起头望向树上的少女。
姬姁揪了一片树叶砸向南语,说道:“这还不知足?我第一次运转的时候比你还多用了一刻呢。”
南语笑了起来,又问道:“对了阿姁,我修炼出来的灵力也是银色的,是因为我们的灵力运行路径一样吗?”
“嗯,你总算聪明一回。你修炼的心法是我们家独有的,可别外传哦。”姬姁点点头,“这银色灵力可是能够用来修行控宇之术的,比普通的灵力厉害多了。”
“控宇之术?那是什么?”
姬姁好像猜到南语会问一样,露出“正合我意”的笑容,她素手在空中一划,划出一道银色痕迹。银痕扩大,就像一张张开的嘴,把姬姁吞下。
正在南语感到惊惶时,他突然嗅到了姬姁身上淡淡的清香味。“控宇乃是掌控空间之术,这瞬息之间的移动便是其应用之一。”声音从身后传来,姬姁竟出现在南语的背后。
但当南语扭过头,他却只看见了姬姁的裙摆一闪而过,后背被轻轻地拍了拍,“我还在你身后哦。”如此几下,南语明白,只要姬姁想,自己一眼都看不到她。
“好了阿姁,我已经见识到了,你别再捉弄我了。”
“行,那就放你一马,快来教我练字吧。”姬姁出现在了石桌旁。
南语走过去,说道:“笔墨纸砚还没拿来,你先等着,我去前堂取。”
“用不了那么麻烦。”姬姁笑着,手指转了几圈,出现了一道银色漩涡,笔墨纸砚便从前堂直接由漩涡中飞出,看得南语就像一个见了糖的小孩子。
“又给你上了一课,既然能控制自己,自然也能控制别的东西。”姬姁显得颇为骄傲,“好了,东西都齐全了,快开始吧南先生。”
南语微微颔首道:“这练字的第一步便是握笔,你先把笔拿起来。”
于是姬姁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提起了笔,“我平时写字就是这样握的。”
“这是不对的,握笔姿势其实很重要。正确的握法应当是拇指、食指捏住,中指缠绕,剩余两指相抵。”
一番话弄得姬姁晕头转脑,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南语也知道自己说的不直观,便要亲自握笔给姬姁示范。
“喏。”姬姁递过笔,南语用两根手指远远地捏住笔接了过来。这笔似乎是玉石做的,摸上去凉凉的。
不知道为什么,南语好像有些害怕触碰到姬姁刚刚握笔的地方,他在笔的末端示范了正确的姿势,但无名指的指背还是感到了姬姁刚刚留下的温度。
”懂了懂了。”姬姁一把从南语手里抢过笔,指尖相触,后者下意识地避让,笔却直接掉在了地上。俯身去捡,竟又与同样想要捡笔的姬姁两手相碰,吓得南语缩回了自己的手。
今日怎么感觉不太对劲,生病了吗?我刚才心脏跳得那么快,难不成是心悸?明明平时递药收钱也会无意间触碰到别人的手,可我为什么会下意识地避让阿姁的手?不过说起来,她的手倒当真称得上是柔荑。
南语正胡思乱想着,被少女的声音蓦然打断,“小语你看看,是这样吧。”
“嗯,是。”看着巧笑嫣然的姬姁,南语回过神来。
“然后呢?”
“然后我给你讲讲间架结构,讲完再下笔。”
“啊?还不开始写字啊。要不咱们明天再练,先吃晚饭?”
“趁着太阳还未落山,我给你讲完,今日事今日毕。”
“哦。”
姬姁一直写到太阳下山才停下来,南语去煮粥了,自己则点了盏灯放在石桌旁,静静地听着天籁,望着天空。蝉与蛙交替而鸣,星与月交相辉映,她慢慢醉在了这幅真实的画卷里,在她以前生活的地方,是听不到蝉和蛙的声音的。
“开饭了。”南语端着两碗粥回来了,“你这里连厨具都没有,没炒菜你将就一些吧,不过我刚刚出去买了一套回来,算是给东家你送个礼。”
“你买了也没用,我不会做饭。”姬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要不你以后在前堂坐完诊都来后院做饭吧,咱们一起吃,我可以给你另发钱。”
“啊?一两日尚可,但一直在你家后院共同进餐这恐怕不妥吧。”南语脱口而出,竟有些后悔。
姬姁捧着碗,声音很是坚定:“让你来你就来,难不成你想饿死我啊。”
“没有没有,那,你的伙食以后就交给我了。”
“哦,对了。”姬姁突然说道,南语的心又提了起来。“我早上一般不会早起,早饭就不吃了。”
说完她扔给南语一把钥匙,“这是大门钥匙,我知道你起得早,早上来了就去前堂坐诊,下午换我。既然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小语你可不要仗着有我这儿的钥匙就做什么坏事哦。”
……
稚灵山脉,稚灵镇附近的人们都这么叫这片隔绝两方水土的山区。云雾自山腰而起,缭绕间,不仅挡住了樵夫们继续上山的路,更是从来没有让人看见过那些山峰的真面目。镇子里的人谁也不知,稚灵山脉的主峰稚灵山,身上缠满了雾气,山顶与云齐平。
稚灵山山顶像是被神仙用刀削平了似的,异常平坦,仿佛一座立于云海之上的小岛。而更不可思议的是,那块一百多亩的山顶平地上竟矗立着一座古朴的宫殿,牌匾上刀削斧凿刻着两个字“穸浊”。宫殿屋檐之上立着一位男子,他轻飘飘地跳下屋檐,叹了口气对站在地上的妇人说道:“我都找遍了,阿姁她不在这儿,可能是下山了。”
那妇人叫凉莹,正是姬姁的母亲,她轻轻拉了拉男子的衣服:“夫君,算了,她愿下山就下山吧,没事的,阿姁总会回来的。”
“都怪我啊,是我惹她生气了,我不该逼她的。”男子垂头丧气,他是姬姁的父亲姬离温,“凉,你说阿姁会去哪儿?”
凉莹眺望着,她的目光仿佛穿过了宫墙与云雾,喃喃细语:“你既然想要她做王,就要让她去世间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