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门口。
一句草席包裹的尸体,扔在门口,虽然散发出恶臭,却又吸引了不少的人驻足围观。
“这是谁啊?”
“不知道,你闻闻这味儿,未免是杀人了?尸体都臭了。”
“你去,将那草席打开看看?”
“去你的,要去你去。”
“……”
众人叽叽喳喳,都在猜测,却又没个胆子大的去瞧瞧,而门口守着的衙役已经进去汇报了。
这厢,柳若楠心里头还是没个准。
“王爷,你说他们真的会来么?县衙和陈府还是隔了这么远。”
“当然,我已经让人将葛月在县衙门口的消息散步了出去,他们必定会来,至于这县令可就不好说了。”
柳若楠与玄亦宸是在视线很好的阁楼上,那腐尸味儿太过浓厚,不过若是有人来,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陈府。
“什么?!葛月?在那县衙门口?”
陈晚斌扔下手中的画册,直接站了起来,本来稍微俊朗的五官,此刻有些扭曲。
王安更是害怕,“王爷,我……我听说没人看见那尸体是怎么到县衙的,就像是……”
“说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王安神色紧张,颤巍巍地说道,“那尸体就像是凭空出现,自己去的一般啊!”
“咚”地一声,陈晚斌双腿发软,导致软坐在了那椅子上。
他双目失神,两手交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二少爷,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啊,何况你让我去找,这几天也没找到半个影子啊,我估计……”
“闭嘴!这件事不能让爹知道,快,快去县衙门口看看!”
陈晚斌打从心眼里的害怕,眼看王安要出门了,他立刻又道,“等等!去,取两千两银票带上!”
县衙门口。
过了一会,这县令就匆匆出来了。
“哎哟!这味儿!”
他也等不及看看,只好连忙招手,“快,先抬进去!”
放在外面的话,只会引起恐慌,到时候舆论四起,他这个县太爷也不好当。
九峰县的县太爷,孙献,身高不高,但脑子算机灵,这九峰县这么久以来,虽然这案子不说都破了,但是也破了不少。
柳若楠挑眉,静静的听着白左说这县令的身份。
“王妃,现在人已经进县衙了,我们该怎么办?”
“先前你放出消息,说这个人是葛月,现在你去,让这所有人都知道,尔后再说着葛月是冤枉的。”
白左领命离开,若镜才道,“王妃,白侍卫一个人,能行吗?”
“空穴不来风,特别是这舆论,一个人知道了,相当于十个知道,这十几个知道了,口口相传,最后哪怕是假的,估计也要成真了。”
首先得让一些人知晓这葛月是被陷害的才成,否则,哪怕是真的对簿公堂,这葛月也就只有再被抬回去的份儿。
“王妃,那我们如今还需要做什么吗?”
柳若楠在阁楼上来回走了几步,想起一个人,“王爷,你……”
“我已经让人去了,那陈进若真是装晕,此刻也必定知晓了这件事,若是他来了,这葛月也就算是有翻身的机会了。”
她想到的,玄亦宸事先也想到了,并且还将自己身边的暗卫给派了出去,盯着那陈进。
衙门口的尸体被抬进去了,但是这看热闹的也还是不少。
陈晚斌皱着眉头,低声呵斥身后跟着的王安,“人呢?”
“少爷,他们说已经进县衙了。”
“进去了?”
陈晚斌眉头锁的更紧,如果进去了,自己以什么身份呢?
如果不是他,这葛月估计也不会被当成个背黑锅的。
“进去。”
“啊?”
“我说进去,这要真是葛月,就给县太爷拿些银两,晚些时候带出去找人埋了也不至于每天都心惊胆颤的。”
陈晚斌举步走了进去,柳若楠又看出了些门道,这白左的情报估计有些误差啊,这人直接进了衙门,这守门的也不拦着,显然是认识,或者常来。
“王妃,你看那!”
柳若楠顺着若镜的指向看去,眸子闪了闪。
“这下有好戏看了。”
玄亦宸低声道。
进了衙门,陈晚斌就见孙献正要掀开那尸体的草席,立刻阻止道,“孙大人,且慢!”
孙献直起身子,满眼的疑惑,“陈小公子怎么来了?”
“孙大人,有礼了,这几日不见,你愈发的精神了,我不是为了别的来的,正是为了她。”
陈晚斌眼神落在尸体上,心里一阵阵的发怵。
“她?”
孙献双手叉腰,心里头却在转圈圈,这陈晚斌忽然到县衙来,是为了这具尸体,莫非是一桩杀人案,与他有关?若真是的话,恐怕又不好办了。
心里虽是这样想着,但是面上不显,斟酌道,“陈小公子不妨有话直说,我们也相识好几年了。”
“这是葛月。”
“葛月?”
孙献心头一紧,立刻想起这人是陈进的夫人。
“那她怎的……”
鬼魂作祟之事,他也有所耳闻,但不会这么巧吧。
“掀开!”
他一声令下,陈晚斌还来不及阻止,这草席便掀开了。
里面的尸体可怕的人,他向后退了好几步,“孙大人,你这是何意?”
“何意?陈小公子还不如直言,本官听着爽快些。”
陈晚斌眼神示意王安,后者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递了过去,“大人,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孙献并未收,眼神甚至有了些冷意,“小公子这是何意?”
“你也知道我这大嫂不守妇道,被浸猪笼,不过她也算是身世可怜,如今出现在这,也算是个意外,估计是不能安心下葬,所以本公子想要将她给带回去,私下埋了,求得个心安罢了。”
陈晚斌说的真诚,眼神中却透着惧意。
孙献举棋不定之时,忽然听到外面的鼓声响起。
“是何人在外击鼓鸣冤!”
“报——启禀大人,陈府大公子,陈进!”
“啪嗒”一声,陈晚斌手中的扇子掉落在了地上,满是惊愕,“你说谁?!”
众人皆没有想到,这击鼓鸣冤的人,竟然是这陈进,葛月的相公。
惊堂木落下,孙献凛然正气,“堂下何人!”
“草民陈进,叩见大人——”
陈晚斌在一旁不可置信地问道,“哥,你怎么……你是装病?”
话到嘴边不知该如何去问,只能变成了心中所想。
他这好哥哥一直是药罐子,这体弱的病更是久治不愈,他和陈进的关系说不上好,因为只要他活着,这家产的份,就要一分为二。
都说他没多久要死了,可是这好死不如赖活着,爹还要给他找个媳妇儿冲冲喜。
这葛月啊,虽然身份普通,但是这姿色可真是一等一的,看的他心痒痒,否则也不会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方法。
不过这一切的行为都建立在他哥昏迷不醒的时候。
这女人,说来可笑,在他这儿装什么贞洁妇女,谁知这几个月,竟然都有了身孕两个多月了,还口口声声说是他哥的。
呵,那时候只觉得是可笑至极,但是现在瞧他哥这模样……
面色苍白,声音算不上铿锵有力,但从陈府到了这儿,他又有些拿不准了。
“呵,装病?莫非我还能装几十年的病?陈晚斌,我要是装病,第一个弄死的人,肯定是你!”
陈进撇开一身的书生气,反而眼底有了戾气。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
“陈晚斌,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昏迷这么久,而你,竟然趁我昏迷的时候,将月儿掳走,后又给她安上和不守妇道的名声!可怜我那月儿,才刚刚怀上了我的孩子,就遭到了如此厄运!”
这番话犹如雷鸣般的惊人,包括孙献在内,当初坐实葛月不守妇道的最大证据,就是她腹中的孩儿。
“陈进,你且说的可是真的?那葛月的腹中,真是有了你的胎儿?可是你身子这般柔弱,怎么可能会让她怀孕,何况这葛月进了陈府也快有一年的时间了,若真是有了身孕,又怎会这般晚?”
“我说县太爷啊,谁说男的身子不好,就不能让自己的妻子怀孕了?如此说来,那岂不是身子稍微弱些的,娶媳妇儿都不可能了?”
堂外传来戏谑的声音,孙献一怔,盯着出现的四个人,“尔等何人!竟然敢擅闯公堂!”
“大胆孙献!见了四王爷还不跪下!”
四王爷?
孙献定睛一看,那不就是当朝四王爷的腰牌么。
他连弯着身子,连忙下去,跪在地上,“王爷!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恕罪啊!”
王爷,真的是王爷!
陈晚斌低垂着头,眼中的慌乱被藏住,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祸不单行么。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玄亦宸抬手,语气冷冰冰的,听不出什么情绪,“都起来吧。”
陈进垂着眼睑,并未在意眼前的人,是王爷又如何,今日还是抵挡不住他要报官,要为了月儿正身!
他双手作揖状行礼,“大人,草民今日,就是为了自家夫人来申冤的,还请大人明察,请大人先将祸害草民妻子的杀人凶手,全部缉拿归案!”
“这……”
孙献有些为难,玄亦宸发话了,“孙大人,这百姓申冤,你还杵在这做什么?”
“是是是,下官立刻查案!来人,将相关人等,全部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