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妃,前面就到乐阳了。”
柳若楠动弹了一下,终于来了点儿精神气,她坐马车,两天了,整整两天啊。
乐阳因为距离皇城近,所以发展的很不错。
也许是因为这样,这进城的地方,守卫也不少,想必也是为了安全,还挺不错的。
可是进了乐阳之后,柳若楠看着街上愁眉苦脸的人们,不禁疑惑,“这些人怎么各个面带忧愁的?”
不只是她,几人都疑惑。
“乐阳每年进贡的贡品乃是刺绣,此地的刺绣乃是一绝,甚至许多地方的人慕名而来,纷纷进货运回去,要说是发展,他们这地儿人杰地灵的,不应该如此。”
心头是不解,不过他们还是选择了一家客栈,先住上一日,明日再赶路。
从楼上下来,柳若楠还隐隐约约地听到“作孽”,“报应”这几个词。
“不对劲啊,玄亦宸,你刚刚听到他们说什么没?”
“嗯。”
乐阳不愧是刺绣之乡,这出门所见到稍有些身份的女子,身上穿着的便是刺绣。
不过……
也有一些人,仿佛颇为焦虑。
不多时,她便看见了乐阳最大的刺绣庄,拉着玄亦宸便走了进去。
谁知里面的刺绣精美是精美,但是未免也太少了些,而且这老板站在掌柜的地方,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这完全不像是想做生意的。
“老板。”
她喊了一声,这老板却更加愁容了,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小姐,是要买刺绣?”
柳若楠点头,“是,我从外乡来的,经过乐阳肯定是要留个纪念的,不知为何,看这街上有几家绣庄都是关闭的状态,只有你这儿还有人。”
“这样,姑娘你有所不为啊,这绣庄啊,再等等估计都开不下去了。”
“为何?”
乐阳本是富裕之地,谁知两个月前,旧太守刘也明贪污被抓,他本是个清官,平常也不收受贿赂,所以这百姓们也是不相信,但人家说的有理有据的,只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紧接着,就来了新太守吴应承,这个可厉害的很,大肆收受贿赂,若是遇上有冤情报关的,需给了这银票才能接见,不仅如此,他更是将乐阳的刺绣大肆收购,转给别人,若真是买也还好,这哪是买啊,跟强抢过去又有什么不同。
“什么!怎么会这般厚颜无耻,这离皇城不远,为何没人去告?”
“怎么告啊,我们有心,也没这儿胆儿啊,你们进来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吧,这城门啊,守得可严了!只准进,出的话,要查明身份,并且留下把柄才能离开,至于这把柄,多的是家人,或者是妻儿啊。”
“砰——”
一声巨响,老板吓得一抖,惊恐地盯着玄亦宸。
柳若楠连拉住他,赔笑道,“老板,你别害怕,他就是这性子,也是你们这的太守太过分了,所以我们这外来人听着气愤。”
老板的山羊胡都轻轻吹了起来,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姑娘啊,我劝你们啊,还是早些离开乐阳的好,不然到时候待久了,若是想离开,还离不开呢,那旧太守,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说到旧太守,老板,你给我一同说说呗,他当真是个昏官?”
“当然不是,我们这乐阳啊,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的,百姓也多都富裕,至少这日子是过的好得很,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掰的过官家的腕子,要说最可怜的,就是刘大人的妻子。”
刘也明被抓了之后,说来也奇怪,按照当朝历律,是会交给京城的刑部,但是他却没有,而是扣押起来,他的夫人也不曾听说是在受苦,偶然听闻这吴应承,抢了刘大人的媳妇儿叶云,当做自己的老婆,不然威胁就要杀了刘也明。
“岂有此理,天子脚下,连这点王法也没有了?”
玄亦宸的怒气一般不轻易外泄,许是首次发现这皇城其他之地竟然如此不堪。
柳若楠连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再拍一巴掌下去,不然这掌柜的桌子估计就要塌了。
“老板,多谢哈,我们先行一步。”
几人走了出去,旁边的若镜更加气愤。
她本来就是贫苦人家,自然是知道的,这县官和地方州的知州都是百姓的父母官,若是他们都不清明,该怎么让百姓信服朝廷,久而久之,这怨气恐怕只会积累的越来越大。
那南方的水患久治不愈,恐怕这其中也是这个道理。
玄亦宸眯了眯眼,他事先做的准备,果然是有用处的。
“这天还早,我们去州衙外瞧瞧。”
州衙外,左右两尊石狮子摆放着,门口左右各站了两人。
外面正聚集着一群百姓,挣扎着想要进去。
“官人,官人啊!求求你了,你就让我进去吧,我那苦命的儿子,可怜啊,老朽家里可就这一个儿子啊,他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我……我可怎么办啊!”
“滚开滚开,想要见吴大人,就拿出诚意来。”
老人头发全白了,身子佝偻,约莫也有六十多了,身上布衣褴褛,不像是有钱能拿的出来的。
柳若楠在人群之中皱起眉头,见那衙役推开老人,她忍不住的上前去,“住手!”
她将老人给扶了起来,连声问道,“老爷爷,你没事吧?”
“哟,这位姑娘看着面生啊,这不该管的事,你就不应该管。”
“没事,没事,姑娘,你快走,快走!”
柳若楠抬起头,冷笑一声,“不该管?你们这吴大人,面子可是大的很啊!”
“那当然!我告诉你,吴大人可是当朝太子的朋友,岂容你们在此胡闹,若是再不离开,休要怪我不客气!”
那衙役不过三十,身形中等,容貌就像是个做狗腿子的,仗势欺人,是被完全体现了出来。
“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的不客气!”
玄亦宸上前,将柳若楠给挡在身后。
“哟呵,你们还真是越说越来气了啊!上!给他们个教训!”
这衙役拔出刀就要动手,霎时间,只见一个黑影从背后忽然闪过,眨眼间的时间,四个衙役就都倒在了地上。
白左施施然的收了剑,站回玄亦宸的身后。
若镜冷哼一声,“真是狗眼看人低,这可是当朝四王爷,玄亦宸!”
她亮出腰牌,地上还在哀嚎的人瞪大眼睛,连跑进了府中。
不肖片刻,衙门里就见急冲冲的一道影子飞奔而来,见了那腰牌之后,立刻跪了下来,“下官参见四王爷,不知四王爷的到来,还请王爷恕罪!”
“王爷!是王爷啊!”
“太好了!”
听着人群发出由衷的感叹,玄亦宸眼神愈发的冷漠,“吴应承是吧,本王看你不止是乌纱帽不保,这项上人头你恐怕也是不要了!”
他率先走了进去,不过这一回,吴应承只有跪在前面的份。
“啪——”
惊堂木一响,跪在地上的人纷纷哆嗦起来。
“王爷恕罪啊,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
“吴应承,你收刮民脂民膏,百姓民不聊生,这州衙更是形同虚设,你可知罪!”
清冷威严的声音在堂上显的格外响亮,吴应承害怕的低下头,“王爷,下官,确实不知错在何处啊!”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狡辩,柳若楠偷偷瞄了一眼玄亦宸的神情,心里“啧”了声,你惨了,准确点儿,你完蛋了。
“吴应承,你可还真是有理了啊!这是什么,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玄亦宸拂袖,那状纸就都落在了他的面前。
上面诉说的都是他做官这几个月来的罪状。
“呵,你手中那几张,是你的,本王就奇了怪了,你就上位两月有余,竟然能堆积高达十几起冤案状纸,你还口口声声说你不知罪!吴应承,你该当何罪!”
惊堂木再一响,吴应承手抖,这状纸再次落到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下官虽然这能力不足,但是对百姓绝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还请王爷明察,明察啊!”
“明察?这白纸黑字放在了面前,你告诉本王要明察,若是这些还不能作为证据,本王岂不是要等你自己投案自首了?!”
玄亦宸色正言厉,那府衙外的百姓终于忍不住,都想要冲进来,但是有些规矩,只能大喊,“王爷,莫要听他瞎说,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啊!”
“是他,就是他陷害了刘大人!让他锒铛入狱!”
这民生哀怨,怨声载道,玄亦宸冷笑一声,“你还有何话可说!”
吴应承瞪大眼睛,连说道,“王爷,下官和太子乃是旧识,他定……”
“闭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尔等还想等着太子救你,痴人说梦,本王告诉你,此次出行,本王还暗携皇上亲谕,查贪官,消污吏,想不到朝廷竟然出了你这等黑心官,来人!将吴应承押入大牢,明日午时问斩!”
“至于这守门衙役,未能履行职责,仗势欺人,各赏赐三十大板,革去衙役之职,以儆效尤!一同带下去吧!”
衙役皆听令,上前将她们都给押了下去。
而他口中还在使劲的嚷嚷着,“你不能杀我!太子会救我!太子!救我啊——”
霎时间,这百姓们都欢呼了起来。
玄亦宸眼神晦暗不明,太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