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柳若楠支起下巴，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有何过分？她不顾自己如今的地位，整日来这王府，传出去，岂不是要得了许多的闲话，其次，你能不生气？”
柳若楠扬起笑容，“贫嘴，不过话说回来，这无忧会不会日后针对我？”
“这自然不知了，不过她为人确实直爽，想必应该不会这般小气，她如今和梁若君在一起，说实在的，这朝中的势力，又要变向了，你啊，这些时日去药铺也当心些。”
“无忧成亲，你是不是要送礼？到时候，我们顺势回柳府一趟。”
“回去？”
这灵牌，她是要送回去的，既然顺便，那就让原主的娘，归安的好。
另一边。
出了王府，这天便下起了蒙蒙细雨。
凉无忧的拳头紧紧握住，砸在了墙上。
“公主，你这般不值得。”
阮琴看的痛心，将她的手连拉下来看看。
“他怎是个是非不分之人？阮琴，今日，本公主丢失的，不仅仅是他……”
还有她的尊严，被他踩在脚底下，被他称作一无是处。
“公主，奴婢都知道，下雨了，我们先行回宫，好吗？”
凉无忧的双眼红了许久，终是向前迈开了沉重的双腿。
然而，这雨有变大的趋势，阮琴连说道，“公主，奴婢去买把伞，你先到那边躲一下。”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梁若君一身水墨画的白衣，撑着一把油纸伞。
“梁将军！”
阮琴有些诧异，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伞，随后自觉的腾开了地方。
凉无忧的眼神晦涩不明，“你怎么在这儿？”
“无忧，我在等你。”
她缓缓抬头，眼神所到之处，都是她不曾见过的温柔。
三日后，将军府长子，梁若君，娶无忧国公主，无忧为正妻。
十里红妆，绕城一圈，给足了凉无忧所有的面子。
前来的宾客络绎不绝。
柳若楠盯着那拜了堂，送入洞房的人，不禁失笑，“你说，她的性子这么烈，真就嫁给了梁若君？”
玄亦宸搂着她，没有丁点儿兴趣，“这礼已经送了，去柳府？”
柳若楠点头。
不过，这也不知是不是缘分，又或者说是孽缘的关系。
他们到了柳府，门口的下人们皆是恭敬的模样，等到了里面，才发现还有这不速之客。
玄沐越和苏明珠。
“怪不得在这喜堂上没看见他们，竟是又到这儿撒泼打野来了。”
柳若楠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复而觉得不行似的，又拿出一个，交给了若镜，并且小声嘱咐。
“小心为上，若是出了人命，这柳府可就遭殃了。”
玄亦宸出声提醒道，害怕自家媳妇儿过分了。
“放心，让他难受个个把时辰，当然，这玄沐越屡教不改，自然该让他此生都记住今日的教训。”
她同玄亦宸打着哑谜，也不说透到底是什么。
等他们过去了些，就见那柳叶盛油盐不进，往日，他对玄沐越可算得上是和颜悦色，想必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将自己平日敛起来的傲气，都释放出来了。
一旁，张秀清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至于另一边……
柳若楠同藏在拐角不敢出来的柳汐汐，撞上了视线。
这样藏下去，有何意义？
“今儿可真是热闹，没想到到哪儿，都能和九弟打上照面啊。”
玄沐越转身，看清他们时，眉头不经意间的皱了皱。
“若楠，你回来了！”
柳叶盛显然是有些惊喜的。
柳若楠微微颔首，将带过来的东西，显露出来，“若是各位都不急，不妨先让本王妃做件事？”
她背后有人撑腰，自然是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那张秀清明明这么厌恶她，此刻也不敢多言一句。
只是灵牌进祠堂时，她的眼神有些可怖。
这三炷香上了，柳若楠直接跪了下去，她这辈子还没怎么跪过人，这一跪，则是让她认祖归宗，回了这柳家，从此为安。
再跪，则是自己占了她女儿的身子，替她一跪。
最后一跪，是自己替原主敬了这最后的孝道。
从此以后，她会过好她的人生。
看着那缭绕飘上去的香，她的心里如释重负。
等退了出去，关上门，转身的那一刻，眼里又变成了保持距离的冷漠。
“原来如此，本王还说是什么风儿将四哥给吹来了。”
玄沐越仿佛就像个含着金汤匙出生，偏偏又一直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也做不出什么大事，偏偏有能力让你做不成事儿。
“本王同楠楠回来看看，也没想到会碰上你，刚想着在将军府怎的没碰到你，原来是先行一步了。”
柳叶盛见气氛不对，提议道，“二位王爷，不妨到大堂中去坐坐，草民立刻命人看茶。”
玄亦宸在这儿，玄沐越自然是不能轻易发怒的。
柳若楠故意走在后面，那柳依依低垂着头，看不清模样，哪还有当初盛气凌人的模样。
“怎么，我来撑腰了，还不敢抬头？”
柳依依这才停下脚步，抬起头的刹那，她就发现另外被头发遮掩住的半边脸，还有五个指印。
从她在院子里到了祠堂，再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这指印竟然如此鲜明，可看出下手之人的狠劲。
她的指尖刚触碰上去，柳依依就忍不住的后躲一点儿。
“玄沐越打的。”
这指印修长，乃是男子的指节。
在她们来这柳府之前，约莫一柱香，柳依依在院中做女红，结果玄沐越就直接冲了进来，看到她的时候，不由分说的就是一巴掌上去了。
挨打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竟然不是悲伤，而是莫名其妙。
他当初是怎样护的她，如今就是怎样护的苏明珠，哪怕他们曾经再要好，哪怕他们是和离，如今他下手就像是对待冷漠的人。
如果不是肌肤之亲，她都怀疑自己并没有嫁人，而是做了一个梦。
现在梦醒了，现实是残酷的。
“你若是再这副期期艾艾的样子，我可就直接回王府了。”
柳依依抬起头，眼角湿润，“姐，我该怎么办？”
柳若楠莫名的烦躁了一瞬，便顺溜的回答道，“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柳依依，现在，你是柳府的三小姐，柳府财大气粗，你还怕这钱没有地方花去？”
她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不会还不明白吧。
柳依依还是那副憨傻的模样，应了那句聪敏一世，糊涂一时。
“我问你，当初，你费尽心思的把我卖给了土匪窝，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如此求我吧。”
她一提起此事，柳依依就羞愧，自己当时的行为，未免太上不了台面了。
“你瞧，我还不是没事儿么，而且没嫁给玄沐越，不仅不受气，他还得尊敬我，你说为何？”
她犹豫了半晌，缓缓说道，“因为姐姐是四王妃，他奈何不了你。”
“这不就对了，你再想想，当初你是怎样让他乖乖听你话的？如今这苏明珠不过是用了同样的法子。”
“姐姐，你的意思是……”
在柳若楠期待的眼神中，她朱唇轻启，“让我成为他的皇嫂。”
柳若楠一愣，复而没忍住的笑了，“若是你真有这个本事，那姐姐我可就真对你竖大拇指了，放眼望去，你看看你能搞定哪一个？”
柳依依微微侧头，十分认真的说道，“暂时没有。”
“对啊，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在苏明珠的身上下手，我记得你爹，啊，爹爹，他和这朝中大臣的关系不多，不过有些人为了搭上爹爹这条线，获取暴利，不惜威逼利诱，你何尝不可以利用这一点，给自己立足？记住，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哪怕是天上掉馅饼了，它若是落在了河里，也是徒劳无功。”
柳若楠教给她的手段有些过了，但若是真成了，别说玄沐越，就算是她都要忌惮她几分。
不过她从不是将自己置身于险境的人，若真有这么一天，她下手会更加果断。
“姐姐，我知道了。”
柳依依不似先前的垂头丧气。
柳叶盛家大业大，唯独这膝下无子，日后指不定是要一个赘婿，好传承柳家的香火。
柳汐汐整日和一些其他公子在一起花天酒地，恰巧这柳依依和离，成了最好的人选。
到了前厅，柳若楠刚刚坐了下来，若镜便回来了，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她身后，至于这茶，有两壶。
许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胆大，玄沐越和苏明珠完全没有防备的就喝了下去。
“九王爷，苏侧妃，这人也打了，茶也喝了，总得给依依一个说法才是吧。”
柳依依主动出击，不再似个鹌鹑缩在一团。
也许是她突然来的言语，对面的两人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玄沐越神色晦暗不明，他来这儿，自然是少不了苏明珠添油加醋的，不过明珠这股子让人怜爱的劲儿，让他一时昏了头，此刻这茶喝了，仿佛醍醐灌顶，让他清醒了许多。
可是这会儿，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自己的面子受损，放下茶杯，幽幽道，“本王还未质问你，你倒先撒泼了？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