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换好行装，我在外面等你。”
朱小朵见他迈步离开，忽而喊道：“等等……”
他转身，挑眉看她。
“我想知道你到底在完颜静歌身边安插了多少细作？”
陆远之的脸色一阵阴沉，“不多，但足以置他于死地。”
朱小朵抿唇思索，鼓起勇气道：“我想和你谈个条件。”
陆远之兴趣盎然的望来，“你还要和我谈什么条件？”
朱小朵想了想，道：“我答应你，与你和平共处。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在我没见到完颜静歌之前，不许杀他。”
他挑起眉来，冷冷一笑，“怎么，你如此看好的镇安王原来也需要你来替他求情？”
风从门外灌进来，撩起他身后的长长披风，那伟岸身姿中透着一股胜利者的矜骄和傲慢，和她所认识的那个陆远之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想，他们无论如何都回不到曾经了。
“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如果你办不到，我会恨你一辈子。”
“你这般口气，还容得我有所选择吗？你放心，就算你不提这个条件，我也会让你见他到最后一面，并且让你亲眼目睹他是如何凄惨死去。”
朱小朵满眸尖锐，咬牙道：“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他挑眉，一脸轻慢，“那你还替他求什么情？”
“你？”
他揶揄一笑。
她深吸一口气，“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舒展双眉，脸色沉下来，“只要你别以这种方式和我相处，我一定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朵朵，你越是护着他，他越危险。
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需要以他的生死为条件来维持的吗？
他深深地看着满眼锋芒的朱小朵，心底钝痛，只道：“还不快换行装。”
换了行装，穿上陆远之替她准备的平靴，步行方便多了。
出了陆府，还未登上马车，便见府院外的百姓慌忙而过，好像是在逃避某种灾难，就像过街老鼠一样又惊又慌，身上还抱着为数不多的财物。
朱小朵怔住，身后的陆远之轻声道：“扶夫人上马车，皇城中盗匪猖獗，快赶去西门和大家接头。”
随行的护卫百余名，一个个黑盔白缨、策马仗剑，对落荒而逃的百姓置之不理。
朱小朵回头看他，“看见他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你满意了？”
陆远之不以为然，“他们甘愿平凡，就必须忍受平凡所带来的灾难。”
她挑眉看他，“你的意思是说，你很杰出，你很卓尔不群了？”
他不置可否。
她冷冷哼声，“既然你想做这卓尔不群的领导者，也必须忍受这‘不群’的寂寞和孤独。日后请你不要动不动就想在我这里得到那平凡却又真挚的爱情。”
他只顾登上马车，向她伸她，“还不上来？”
她扶着马车车辕登上车厢，将他的好心冷冷落在一旁，再不看他一眼，依靠在软绵绵的车壁上紧紧闭目。
马车滚滚前行，她一路沉默。
车厢外雪花纷扬，阵阵冷意袭来，偶尔风过帘动，可从罅隙中窥见曾经宝马雕车络绎不绝的大街已经变得一派寂寥，茶肆酒楼不再宾客盈门，一间间铺面紧紧掩着，店门前尘土飞扬，偶有店小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打量，某个角落可见衣衫单薄的老人小孩缩卷成一团，无助又惊慌地望着他们的铁蹄经过。
陆远之的百余名侍卫不是盗匪，却让路经之处的人们心惊胆战，见一排排铁蹄在雪地中渐行渐远，这才舒了心。
这种街巷的寂静，让朱小朵心中发慌，忽听身后惊起打砸的声音，侧耳一听还有女人小孩尖锐刺耳的求救声，一声声像百只爪子在她心中又抓又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