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夕阳歪歪斜斜,没入山头,余下的光辉混着晚霞在天边晕染开,红,紫,橙,黄,打翻了染盘,连了天,连了地。
风浪牵动着火烧云在树林上空翻腾,两个身影在林间跳跃着,动作极快。
路的尽头,老榆树拔地而起,粗壮的枝干看不出是何年岁,枝桠在微风中摇曳着,一点一点轻轻晃动,树下站着两人,一黑一白,静静地伫立着。
那女子穿着一身黑衣,身形纤细,手持一柄长剑,表情严峻,容貌姣好,如风飒芙蓉,英气逼人。
男子一身白衣,气质出尘,沈腰潘鬓,同样握着一把剑。
此二人,正是赵正月和白米。
赵正月意犹未尽地说道:“师弟,我们再来一局。”
白米有些无奈,他的师姐自从伤好了之后,就如同开了挂,天天找他切磋。
“师姐,我们歇歇……”
话还没说完,赵正月的剑就已经劈了过来。
“师弟,接招吧!”
剑影翻飞,一道道白色的剑气随着两人的动作四散开,“啪”,一道剑气劈在石壁上,石壁瞬间变得粉碎,分崩离析。
赵正月一个跨步,身子猛地向前一冲,手掌劈向白米的右肩,白米一闪,扑了个空,赵正月又忽地一转,手中的剑直直的朝着白米的脖子砍去,白米的黑发被剑气吹向一旁,所幸,他的反应极快,两剑相抵摩擦,呲呲的火花犹如吐着信子的蛇。
顷刻之间,白米又占了主导,赵正月为摆脱这攻击,使上她偷来的绝学“无敌扫堂腿”,她用手臂牵制住白米的动作,直接一个扫堂腿,白米往后踉跄了几步,赵正月突然抛起长剑,用内力向前推送,长剑向白米飞了过去,擦着白米的头发刺入了老榆树的树干。
哗哗,树叶落了一地,白米的黑发也断掉几根,缓缓落地。
两人大汗淋漓,好不畅快,解开外衫躺在大榆树底下休息。
远处一个人提着食盒往这边走来,是个少年,有十五六岁。
赵正月远远的就瞧见了他,赶忙闭上了眼,装作没看见。
那人走到她身前说道:“大当家,我们公子请您过去。”
赵正月头也没抬,拒绝的干脆利落:“不去。”
不知道白重豌为什么会口味这么重,喜欢那个妖艳货色,那可真是比宋复岫都浪的可怕,茅厕里跳高——过粪。
少年依旧坚持着,面带傲色,“大当家应当觉得高兴,我们公子那么尊贵的一个人,愿意亲手为你做羹汤,那是多大的荣幸。”
赵正月“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把手中的剑重重地插进了土里。
少年被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往后一缩。
他指着赵正月,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赵正月抬眼,眸中狠厉,拧了拧土里的剑。
她轻笑一声说道:“附近有条狗一直在乱叫,烦得慌。”
少年又被气得说不出话,眼里竟是蓄满了泪水。
“你,你在骂谁呢!”
“谁乱叫我就骂谁。”
“哎不是我说,你家公子金贵,还住在龙虎山,你家公子金贵,还需要我养,你家公子金贵,情愿为我亲手做羹汤,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关你屁事!”
“……”
少年哭着跑了,忘了拿他的食盒。
赵正月摇了摇头,叹息道:“还是小啊,经不起大风大浪,这么就放弃了,我还以为这次能多挺一会儿呢。”
白米笑笑,他的师姐真是一个小孩子。
赵正月回到屋里,打了盆水洗脸,正洗着,响起一阵敲门声。
她望向门口,那人已经开了门,自顾自的往里走。
“我让你进来了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没皮没脸,天下无敌。
来人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袍,薄唇泛着淡淡的粉色,长眉若柳,一双丹凤媚眼半含羞,肤如凝脂,身高八尺,仪态轻盈,领口微敞,露出嫩白的脖颈,喉结凸起,上下翻动,好一处风景。
有男妖且丽,裴回湘水媚。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
誊域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笑着说道:“清风说你不肯吃,是不是想让我亲手喂你。”
赵正月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谢谢了您,我不配。”
誊域把汤端出来,一把拉住赵正月的手,想让她顺势坐在自己的怀里。
赵正月岂肯,一掌打掉了他的咸猪手。
“哎呀,小豌豆儿,人家好疼,你怎么都不心疼。”誊域摸着手可怜兮兮地说道。
“滚。”
“不嘛,不嘛。”
“……”
这死男人是真他奶奶的恶心,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消失就好了,赵正月盯着他的脖子渐渐露出阴险的笑容。
从她的伤完全好后,这个域公子就一直缠着她,白米说这是她招惹的“孽缘”,白重豌一次下山时在树林里见到了已经受伤昏迷的誊域,见他长得俊美便拖回了山寨疗伤,并且扬言要和他成亲,白米还为此伤心了好一阵子。
又过了几个月,一个叫清风的少年也上了山,说是找他家公子,就是那个高傲的狗腿子。
誊域见她盯着自己的脖颈,嘴角微扬,白皙的手指附上衣领,微微一扯,锁骨就露了出来,媚态十足。
他身子前倾,往赵正月的方向凑了凑。
“豌豌,几日不见你可有想我啊。”
反正誊域的脸皮是够厚。
赵正月忍无可忍,两眼冒着火星,她恶狠狠地说道:“你还要脸不要脸?!”
誊域却无辜地耸耸肩,一脸可怜样。
“还是年纪太小,经不起大风大浪,这么就放弃了,我还以为小豌豆儿能挺多久呢。”
赵正月顿时气血上涌,要被气晕,上手就要打他,却不料誊域一瞬间就擒住她的手,动弹不得。
用力过猛,又被突然擒住,赵正月失了分寸,一下把誊域的衣服拉下了肩头,景色更甚。
他眸光带水,薄唇轻启,蛊惑人心:“豌豌,别急。”
赵正月紧咬嘴唇,脸颊通红。
她想到了什么,大喊一声:“师弟!”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白米进屋,紧张地问道“师姐,怎么了?!”
赵正月刚想发火,扭头一看,人家誊域已经松开她的手,好端端的在那儿坐着呢,衣冠整洁。
我去!
赵正月心要死了,难道要她削发为尼,普渡众生,拯救世界,才能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