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灰暗的地牢之中,窸窸窣窣的响声不断,那时一群老鼠,他们正在啃食一个人的脚趾,可惜此人并不友好,直接一脚将他们踹开。
孙星依靠在石壁之上,感受到的只有冰冷刺骨的寒意,他一刻都难以忍受,。
“真是该死,千刀万剐的瘸子,早该死去,冻死在冰冷的洛水河中。 “孙星咒骂。
回想起昨天的交易,他就愤愤不平,一个公认的废物瘸子,居然击败了一群野狼帮的山匪,将他孙家的大少爷从天堂打到地狱,真是不可饶恕。
“呵呵,这只能怪你蠢。“,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牢房外传来。
孙星支起身子,透过稀疏的光影变化模糊感受到一个人影,“你是谁?“
错落有致的脚步踩在地面,十分具有节奏,那黑影慢慢踱步到孙星牢房外,隔着栅栏开口道:“孙星,这么快就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你……你是,朱玉!“孙星惊异,没想到朱玉竟然会亲自来解救他。
朱玉打开一个火折子,牢房顿时亮起光芒,孙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微怒道:“你疯了,不怕被人看到?“
朱玉散开折扇,轻摇两下,笑道:“你以为我是怎么进来的?那群废物早已经被我打到,我来这里是来送你回家的。“
“快被说了,赶紧放我出去,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在呆了。“孙星急道。
朱玉兀自扇风,好像没有听到孙星的问话,孙星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要是不把我放出去,我就将你串通我贩卖元光甲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到时候你也难逃死罪。“
朱玉的脸色一下子阴沉无比,眼中寒光闪烁,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贩卖元光甲嘛?难道你以为我会看的上那点钱财?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敢来,就不怕你说出去。“
孙星想到某种可能,哆嗦着双手指着朱玉道:“你……你是来杀我灭口的?“
“笨的还不彻底,可惜已经晚了你尽管放声呼喊,这里的人都被我打晕了,两个时辰之内绝对无法醒来,足够我杀你百次。“朱玉道。
孙星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茫然无措的说道:“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的鬼话,我从来没有看透你,朱玉你城府太深了,但我有一样不明白,你说你不是为了钱财,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朱玉一怔,而后轻轻笑道:“这座小镇和平太久了,以至于他们忘记应有的敬畏,面对强者少了应有的恐惧和尊重,只有血与火的战乱,才能唤醒他们内心真正的恐惧,我要的就是他们对朱家神一般的敬畏,高高在上的仰视,邻里和睦,笑脸相迎,那是对朱家统治权的蔑视和不尊重。 “
“什么,朱玉你疯了,你以为凭借朱家就可以统治洛水镇嘛?太天真了。“孙星呵斥。
朱玉不屑的笑了笑,“谁跟你说我是一个人?朱家的力量远超你想象。“
“是野狼帮,你的背后是野狼帮。“孙星恍然大悟,“你和野狼帮站在一起,不怕落云宗知道灭掉你朱家吗?“
“说你蠢你还不服“ ,朱玉冷笑,“谁说朱家投靠野狼帮了,朱家永远是站在光明正义的一方,野狼帮出手只是合作,就算失败也不会危机到朱家的统治。“
孙星道:“原来朱家早已经叛变了,你们明面上继续挥舞落云宗的大旗,实际上却和野狼帮勾结交易,通过杀戮获取财富和恐惧,难怪前几次山匪来袭,你们朱家都安然无恙,这就是真相。“
朱玉叹了口气,“你总算知道了真相,只可惜太晚了。“他丢出一个小瓶,告诉孙星,“只有喝下这碎心散孙家才会安然无恙。“
孙星绝望的笑了笑,知道这是对方跟自己的最后一笔交易,用自己的命保全孙家的命,他最后看了一眼朱玉,道:“朱家作恶多端,覆灭只是时间早晚,我且先去阴曹地府,为朱玉你占一个位置“。说着,仰头将碎心散喝了下去。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孙星七窍流血而亡,朱玉满意的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是时候让野狼帮来一趟了,只要落云宗一旦开战,就是我朱家坐收渔翁之利的时机,结合这个机会,顺便敲打一下野狼帮那群人,最近越发不将我朱家当回事了,哼。“
过了一会,这里在无人影,只有几只老鼠开心的享受美食,窸窸窣窣响个不停。
第二天时,医馆之内,胡四从病床上缓缓醒来,一觉睡的太充足了,以至于他不敢相信自己还活在人间。
回想昨日刑场画面历历在目,若不是洛莱千钧一发用斧头震飞砍刀,就是真相破解他也难以看到,更逞论躺在舒服的大床之上,盖着柔软的被子,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正在这时,房门被打开,林疏雪款款而来,端着伤药坐到床沿,对着胡四笑道;“四爷,身体可是好些了,精气神可十足呢。“
胡四老眼含泪,颤声道;“雪儿姑娘救命之恩,情同在造,老头子无以为报,给你跪下来。“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摆弄无力的双腿,躬身向着林疏雪磕头道谢。
林疏雪一惊,急忙扶住胡四,一边大声喊道;“洛莱,四爷醒了,你快来。“
胡四看到洛莱进来更加激动,直接爬出床外,就要落地给洛莱磕头,“恩公,你多次救我,老头子无以为报,羞愧不易,只能给你磕头了。“
洛莱一惊,急忙上前扶住胡四爷,将他抱回床上,安慰道:“当初若不是四爷救我一名,今日哪里来的洛莱,论恩情,我们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
胡四爷急忙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你告知我妻儿是一恩,查幕后黑手是一恩,刑场救我是一恩,还我清白又是一恩,老头子只是救你一次,却欠了你三条命啊。“
洛莱苦笑不已,严肃告知胡四爷,他和林疏雪正是相信胡四的人品,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他调查真相,抓获凶手,是把他当成了朋友,才会真心付出。
胡四爷应道:“是“ ,不在多言,看着自己废掉的双腿和手掌,不自觉的叹一口气,眉宇间愁云惨淡。
林疏雪笑道:“四爷你别伤心,最近我查到一种古籍,专门修复人体骨骼破损,只要配合药物治疗,用不了太久你就可以和以前一样。“
“真的?“,胡四爷激动的道;“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去见小玉了。 “,他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生机,整个人容光焕发,好似一个青年人充满活力。
林疏雪担忧的看了眼洛莱,表情有些慌乱,洛莱何尝不知她的心意,犹豫半晌,决定将小玉姑娘的死讯告知四爷,这本是为了死者编织的谎言,既然四爷逃过厄难,就没有必要隐瞒下去了。
“四爷,小玉姑娘早已死去,你的女儿生活的也并不幸福。“洛莱开口,表情很是沉重。
胡四惊呆了,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眼里却没了丝毫的笑意,他嗤笑两声,“洛莱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你明明告诉我他们母女俩生活的很好,怎么一转眼?不,我绝不相信。“,说着,他把目光转向林疏雪,看到林疏雪转过头去,他的心顿时一沉,一股无端的恐惧笼罩心间。
“小玉死了!他一生最爱的女人死去了,在他徜徉在三厢阁的许多年里,唯一支撑他活下的念头就是小玉,无论多少人践踏他,轻视他,侮辱他,诋毁他,他都不曾失去生活的勇气,因为心里始终有一团火在燃烧,那是他最后的光明,那是小玉的影子。眼下,梦破碎了,得知了真相,他留在人间还有意义吗?什么大仇,什么大怨,随风而去吧……“
胡四爷好似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整个人暮气沉沉,没有半点活力,眼神浑浊不堪,没有半丝光亮。
洛莱料到这种情况,急忙道:“但是你还有一个儿子,处在水深火热当中,曾被人养在犬舍。“
此言一出,不仅是胡四,就是林疏雪也是一惊,从来没有听到过。胡四爷牙齿咬的咯吱响,急忙问道:“你说我还有一个儿子,被人虐待又是怎么回事?“
洛莱就将小玉姑娘如何被杨天算计夺取家产,如何被夺走儿子养进犬舍,如何病入膏肓葬身乱坟岗的事情完整叙述了一遍。
“该死,这群畜生夺走了我的家产不算,害我父母,逼我妻子,辱我女儿,虐待我子,此仇不报,我胡四必入地狱,永世不入轮回。“胡四爷怒目圆睁,仰天怒吼。
林疏雪也是泪入雨下,感叹小玉姑娘悲惨的人生,为胡四爷打抱不平。
洛莱继续道:“我承你一诺,拜别小玉姑娘后,径直去往杨府,斩杀了杨天,祭拜在小玉姑娘坟前,令公子被送到小娟姑娘身边,安然无恙。“
胡四爷心中大恸,忍不住再次跪下叩谢洛莱的大恩,幸被洛莱及时拦下。
“念凤君,恨别离,误入局,身难回,此心死,怨缠牛……“
这是刻在小玉姑娘棺盖上的十八个字,洛莱轻轻道;“这是小玉姑娘给你留下的十八个字,盼你读懂她的心意,好好生活下去。 “
之前他虽然提及到了小玉姑娘的死,却只说是病入膏肓而死,却绝口不提她被人灌毒被强装进棺材活活闷死,总是保存一丝善良,不希望胡四因此失去理智,陷入仇恨无法自拔,至于小娟,相信他们见面之后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件让人伤心的往事。
“我懂了,小玉你终究是爱我的,我明白你的心意了,呜呜,我会好好照顾两个孩子抚养长大,尽一个父亲的责任。“胡四爷不断捶打胸口,很是伤心绝望,但是明白了小玉姑娘托付的思念,重新振作,决定好好活下去。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最深切的思念,只有最深情的人能懂,这份跨越了时空的思念,在十年后终究到了胡四爷的手上,解开了他一生的执着。
林疏雪温雅的面庞也是一阵大恸,对于情感的看法有了些许的改观,她道:“我们必须找出幕后的主使,绳之以法,替小玉姑娘报仇。“
可是,怨缠牛到底代表了什么?是一个地名,还是一座建筑,或是一个姓氏?
无从解答,任凭三人如何苦想,却难以得到答案,最后洛莱提及了十年前曾有一群人寻找过小玉姑娘,林疏雪接口道:“十年前洛水镇本来要划分县,可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县令钱正义却携裹大批钱财而去,从此在没回来。“
胡四爷眉头一皱,隐约想到了什么,可却差一个点,无法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洛莱和林疏雪见时间不早,纷纷告辞出门。
望着满天大雪,心里的惆怅不觉得化解了几分,洛莱道:“胡四爷的伤真的有救嘛?“
林疏雪回头看了看,小声道:“没可能了,关节和肌肉组织坏死,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保住这条命,无法像常人行走,一辈子都要生活在床上。“
洛莱点了点头,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口气,浓重的叹息在身前形成一道烟柱,缓缓上升,顺着风向消散。
正在这时,一阵沉闷的马蹄声震动四野,恍惚间有千万人从远处厮杀过来,洛莱抬眼一看,面色登时凝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