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开拍前,林深最先发现了楚易嘴唇上的伤口,那看似单纯的小男孩,露出了然的笑容。
在组内化妆师高超的化妆技术下,楚易的的伤口被遮瑕和唇釉完美地遮盖了。
而这边的祁雅老师,还保持着以往的笑容,只是在这熟悉的笑里面,我多少感知到了那其中隐藏的苦涩和无奈。
节目拍摄中
也许是这段时间以来,楚易总对泉泉的示好一再无视,使得今天又被晾在一边的泉泉公主,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但凭着上次的‘闭门羹’,她这次也不敢直冲着作为始作俑者的楚易发难,反倒是把矛头指向了没招谁没惹谁的邓礼身上。
即使是本来她对人家邓礼就有着守护任务在身,但也不妨碍她时不时地故意挑刺儿,甚至丝毫不加掩饰地,在话里话外地怼着人家邓礼,以便自己撒气。
以至于原本木讷老实的邓礼,也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罕见地发了脾气,这一下搞得拍摄进程都是以一个最糟糕的方向在无限发展。
拍摄的不顺利,引起了周泉泉以外的所有人员的不满情绪,尤其是导演组,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偏又骂不得打不得,最后就只好把我们这群无辜蹲坐在地的编导们给臭骂了一顿。
可我们能怎么办啊,只能受着呗,最后还是祁雅老师和路店长一个个过来劝和、打圆场才把气氛调停下来。
而祁雅老师在和我的视线对接时,眼神里充满了抱歉和自责。
其实我当时就想说,这本身和您无关,这矛盾的源头都是周泉泉那个坏脾气的姑娘一手带起来的。
但无奈,我的立场,无法在当时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就依着周泉泉的作妖性子,听到后,场面指不定会更加不可收拾。
等第五期的拍摄终于磕磕绊绊结束的时候,祁雅老师和路店长的两位助理出面把大家约到了一家火锅店,以请吃饭来聊表歉意。
这次,周泉泉倒是很识趣,找了个借口没有出席。让大家安安生生和和气气的聚了次餐。
等到饭局结束。有些微醺的大家在出门后,一边互相扶持着,一边叫嚣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而同样有点点微醺的我,则在下楼的时候,碰巧被同事挤到了祁雅老师的身侧,她的脸色在霓彩灯下映着红晕,但神智还算清醒,在看到我后,笑着主动跨上我的手臂,用大家可以听到的音量对经纪人说:
“柯柯,那个我和小瑾去趟萨萨那里,她刚打电话来说上次进的摆件到了,我去拿一下,你就带着.....那谁先回去吧,我等出门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哈,李亮组长,小瑾先借我用一下,回头再还你啊。”
师哥李亮闻言,没说什么就乐呵呵地答应了,毕竟常年混迹于此类交集的他,在醉酒的情况下也知道,人家嘉宾只是出于礼貌才给自己这小组组长打个招呼而已的。
而有了上次晕车的教训,这次早在出门的时候,我就备足了晕车贴,但祁雅老师依旧为了照顾到我,并没有打车前去。
而是挽着我徒步走在和大家方向完全相反的街道上,走了大概15分钟,我才反应过来,祁雅老师其实并没要带我去见那个她口中名叫萨萨的人,而是找了一个借口和我独处。
最后我们选在了一家室内也有雅间的咖啡厅走了进去,挑了一个最为偏僻的隔间里入座。
片刻,祁雅老师在点了两杯咖啡后,就不经意地开始对着雅间桌角处的蜡烛发着呆。
而即使在这昏黄的暖光下,还是能察觉出祁雅老师因为喝酒而致的薄醉状态。
两杯拿铁端上来,各自在我们俩面前的桌案上冒着氤氲。
后来的对话里,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楚易仍没有放弃,并且是以祁雅老师的经纪人的名义,把她诓进了自家经纪人的房间,以便等在那里再次进行,有关那个无解答案的拉扯。
“那天晚上你走后,楚易和我的经纪人联手又把我诓了,哈哈......我还真是够白痴的......”
“其实说起来,这招骗人的方法,还等于是我教的呢,只是我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反过来用在我身上......”
“他小时候性子冷,不爱和人交谈,那个时候我看着他,就像看见小时候刚到孤儿院的我们一样,对谁都很戒备,对谁也都充满敌意.....”
“那不是一个父母双全的孩子该有的眼神,所以,我就.....把院长妈妈曾经用在我身上的开导方法,因材施教的用在了他身上。其实那时候我的想法也特简单,就是想让这孩子多笑一笑......”
言罢,银色的汤匙在咖啡杯里缓慢地来回翻腾,不受控制地溅出来了零星。
“我们经常在他练习不顺利,或钻牛角尖的时候诓他出来,有时是我,有时是我姐或者我哥,又或者是我们三个一块儿骗他出来,带他去玩.....”
“好来借此放松这个小孩儿日渐紧绷的神经,以便于让他的孤僻性格能有些改善,能和公司出来其他的孩子们多相处,也多些同龄的朋友....”
“后来,他一天天的长大,开始能和周围的人建立起很好的相处模式,这一点让我们都很欣慰.....”
放下汤匙,祁雅老师的目光仍旧没离开过,那杯中拿铁因翻搅而起的层层漩涡。
“而且还莫名有了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大家长的错觉......”
“只是到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发现,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几乎是在我身边看着长大的孩子......那天在他向我坦白了.......一些事情后,我就感觉某些东西在那么一瞬间坍殆尽了。”
祁雅老师此时微红的眸光里,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愧厌。
可能是对自己,也可能是对楚易。
而她的那杯拿铁,从汤匙离开后,里面的漩涡在变慢,却一直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向。
我想她是真的很辛苦吧,所以才会在今天的饭桌上喝了酒,而她找到我....也许是为了可以有个人得以倾诉吧。
而我靠近她.....
也许是潜意识里想凭自己的一己之力,能帮上她哪怕一点点的忙,就好像之前在酒店时擅作主张一样。
其实,在最初接触到他们的时候,我的确是在脑洞里预想过,楚易暗恋祁雅老师的故事大纲,脑袋瓜里,甚至还时不时的冒出过男女主偶像剧里甜涩恋爱的桥段,以供我自己圈地自萌,但我忘了,在现实生活里,很多事都没有剧本的。
却往往比剧本还要狗血。
就像现在,去除所谓的‘奇异cp’的外壳,楚易的一厢情愿成了祁雅老师难以挣脱的枷锁。
而祁雅老师一再的避让,使得楚易因为更怕失去她而选择步步紧逼。
两个人背道而驰的痛苦,也一样找不到可以出去的路。
而现在的我所处的位置,也仅仅只是从个旁观者变为了倾听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