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盛三十三年,元宵节。
“姨娘,我不要去!”
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掀开马车的帷幕,向前的惯力让她差点儿跌下马车。驾马的仆役被吓了一跳,一手挡住小姑娘的娇小身躯,一手猛拉马?,“吁——”马儿长鸣,两蹄腾空,向前迈了两步停下了,震得车里的人险些趴下。
“小姐,你这是干嘛呀!”急得车夫一头大汗。小姑娘也吓得小脸惨白。
“清儿,怎么这般胡闹!”只见姨娘钻出来一颗脑袋,一把把姑娘揽回去。
“这可了不得啊,清儿。要是迟了一步,你这丫头呀,还不得见阎王了。”
“姨娘,我怕。”马车外还能隐约听到女孩的抽泣声。
“好了,乖,姨娘抱紧清儿啊,不怕不怕。清儿要听话,知道吗?”
“姨娘带你逛花灯呢,外面可热闹了。”
“可是,姨…娘,爹爹不让我去,他回来又要罚我跪祠堂了。”
“别怕,姨娘和你爹爹说了。姨娘没骗你。”
车子慢慢远去了,那女人的声音渐渐消散。最后,车子也隐没在小巷的昏暗中。
星儿闪烁,远处集市上,亮如白昼。
百米外的一处酒楼上,二楼雅座。“几时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他把玩着手里昂贵的玉瓷茶杯,褐色的茶水震荡。“戌时了,应该到了。”那回答的声音冷酷机械。“去吧。”茶杯猛砸在萤石桌案上,茶水生生震出一半,许久,他松开手中的杯子,吱呀推开雅座的门,此时,那茶杯应声而碎。
街上放烟花的,卖贴画儿的,面具的,来赶元宵花市的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一片歌舞升腾。远处护城河里,数百莲花灯点缀,随着粼粼水流走向城外。岸边一角的方亭上,一身素白的公子带着狐狸面具,把着酒盅,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几个欢闹着的女子放出一个又一个的花灯。女子放完了,向着那风度翩翩的公子一弯腰,随即消失在人海里。公子斜斜的勾唇,似有些醉意地起身,喃喃低语:“娘这玉酿春果然令人着魔。”
他跌跌撞撞的扶桥行走,不忘把酒盅紧紧锁在怀里,和人打招呼,大笑,眼里却没有温度。几家的姑娘看到这清雅的背影,笑着耳语,但是没有人敢走上前和他打个照面。
“砰——”
“你是谁家丫头,这么冒冒失失。”他刚刚走到藏雅阁的门前,一个丫头就从里面跑出来,跟他撞了个趔趄。
“有没有事,我给你银子去封郎中那儿看看。”他那几分的酒意也消褪了,看着眼前眼角挂泪瞪着眼睛看他的小丫头,心里一下子就软了。
小女孩朝着店里瞥了两眼,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前跑,又不小心被裙子绊倒,疼的大滴大滴掉眼泪。
他轻叹一声,俯身想要扶起小女孩。
小姑娘好像下了决心,抬头朝着那个温和有礼的公子道:“求,求你,求你救我,有坏人要带走我。”
公子的眼睛看着她,女孩看不出他的心思,急切地说:”求求你帮我藏起来,我爹爹可以给你一大笔银子,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看这人好像不为所动,小姑娘急得抹眼泪,“他们马上就发现我跑了,他们肯定要追上我。”说着要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再跑,眼睛里都是惧怕和慌张。
“我帮你。”轻轻的一句话好像风儿刮过去。
不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把她从地上携起,走了几步,趁无人注意,腾飞到屋檐上,沉沉夜色下,他悄无声息地翻越了一个又一个屋脊。
她心惊,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公子武功竟然这么厉害。她想起今天在书房偷偷听到爹爹和大内使的谈话,说是要招募江湖侠士,为皇家效力。这位公子应该是一位很厉害的侠士吧。在小公子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木兰清香,他是特别喜欢这花儿吗?这香味好像有安神的功效,公子跑的飞快,但是她却很安心。
京城一处别院。
公子从屋檐腾飞而下,轻轻把女孩放在院子的躺椅上。他屈膝,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别怕,这里很安全。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找人把你送回去。”
“好,谢谢公子。”
“我去给你拿药,你自己包扎。”
”好。“
门吱呀打开,一个老妇人走出来,”公子,这是?”
“路上捡的丫头,你带她收拾一间房,今天就在这儿休息,明天让大朱把她送回家里。”
“好,公子。公子,你,怎么样?我给你烧点粥吧。”老妇人试探地说。
公子嘴角一抹苦笑,“婆婆,我没事,别担心,您照顾好她,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
小姑娘看着那抹白色的影子一眨眼消失在夜空,想起还没有问他的名字。
”嬷嬷,请问那位公子贵姓呀?”
“他呀,叫旖风。”
你的名字真好听。
我叫凤九轻,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