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风抽了抽嘴角，很明显不信。白芬芳脑子一团乱，生怕他不信，怕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又说：“你不这样觉得吗？当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就觉得那棵香樟树特别亲切。你知道吗？多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这样亲切的树。”
“从小到大？”
“对，从小到大。”
“我当时还以为你是朝我跑过来呢，吓了我一跳。”
她这么吓人？不可能，她明明很可爱，跑步的姿势也很优雅，感情与演技都恰到好处。呸，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怎么可能朝你跑过去？我那时候根本没看到你。”说着，眼睛已经不知道转去哪了，总之不能盯着司南风。她现在是一见他就心慌。
“你真确定是从小到大？”
本来已经绕开这个话题，他又给拉了回来。她不懂为什么司南风对这个从小到大怎么这么感兴趣，不会是要提醒他小时候的救命之恩吧？
她有恩必还。
“当然。”再一次肯定。
“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整天去香樟林里玩吗？怎么那时候没见你这么亲切？”
据司南风说，小时候她家附近有一片香樟林，作为一个活波可爱的小女孩，常常率领着一群小男生往香樟林里捉迷藏。
有一回，她爬到树上，怎么也下不来，就在树上呆了整整三四个小时，直到白当找来。她当时发誓，说香樟树是世界上最讨厌的树，她一辈子也不香樟林里玩了。
难怪他刚刚听到她说亲切的时候嘴抽了一下。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自圆其说。
她压根不记得当年的事了，越说只能越错，只能装成很有哲理的样子。
“人总是越大才越知道珍惜嘛。”
知道珍惜朋友，珍惜过去的白芬芳被司南风拽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司南风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出一双鞋子放到她跟前，“来，换上吧，你不是说鞋不合脚吗？换上这双应该好一点。”
她不过顺口说了一句，说鞋不合脚，他居然上了心，专程给他买了一鞋回来。这是一双休闲鞋，今年最流行的一款，价格贵到以前的白芬芳只看到一个尾数就会立刻对它嗤之以鼻，说脑残的人才会买它。
现在她还穿上了，她是不是也是脑残一族？
“怎么样？好点了吗？”
白芬芳活动了一下，果然舒服了很多。她站起来跳了跳，表示自己立刻可以来场千米跑。
司南风知道她在胡说，没有狠心到让她演示一番。
“以后鞋子不合脚要早说，知道吗？”
“……”
白芬芳每天的工作很多，除了拍戏，还要改剧本，常常弄到很晚。幸好每天晚上都有司南风陪着她改。
白芬芳改剧本的时候常常会边改边抨击丁娥，说她抠门吝啬，十足的大骗子。
司南风听着听说就开始附和。只是他不像白芬芳那么狠，他骂人通常都很委婉的。
“你说这丁总，指头上戴着几百万的戒指，却在这里压榨我们小老百姓。连个编剧都不请，我就该在合同里加一条，没有编剧的电影不拍。”
“对，抠门抠成这样，实在有些过份。等见到她我帮你谴责她。不过我觉得请不请也没关系，哪个编剧有你历害？要她真请一个人过来，指不定把你气成什么样呢。”
“不行，我要找她加工资。”白芬芳一立足点动，跳起来到处找手机。
“我也觉得应该。你等等，我把合同找出来，让她给我们改。”
想到合同，白芬芳那种不加工资就罢工的气势瞬间全无。
“你如果真的太难受就不改了吧，就照着原剧本拍下去，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制作，你又没股份，亏了就亏了。最好让她血本无归，以泄我心头之恨。”
她总觉得司南风不像她同一条战壕的战友。
牢骚归牢骚，拍摄还要继续，改剧本也得继续。
她实在是忍受不了那种演着演着就自动呕吐的台词。
有一场戏是表白。白芬芳作为女主，勇敢地向那个她爱恋的男人说出自己心意。在那个年代，有人说这是勇敢，也有人说这是伤风败俗。
白芬芳需要将她的勇气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而这表白的台词，居然是空白的。她好想找原来的编剧聊聊人生。
能再敷衍一点吗？
这可是本场电影的重头戏。懵懂的暗恋变为火热的追求，之后发生的悲欢离合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空白的只剩下两个人名，这是希望他们俩靠着眼神让观众读出其中的无限情义？
何天也想骂娘。他拍了这么多年电影，不管二流三流甚至九流，词再滥你得写吧？一个字不写是什么意思？
他咆哮道：“编剧呢？编剧呢？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小心我拍死你。”
“导演，我们这电影没编剧啊。”
“没……没编剧啊？好像真没有呢。”
何天不怀好意地朝白芬芳走过去，眼神亲切得令人发指。
“何导，你别说话，我写。你们都别说话，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写。”
现场寂静无声，可就在两分钟后，有人开口说话了。
“不是说了保持安静吗？”何天怒了，这可是最精彩的一场戏，谁敢毁了他跟谁没完。
“何导，是白小姐。”助理提醒他，何天这会才听清楚，说话的正是白芬芳。
“好了，咱们开始演吧。”
“这……就好了？”和她演对手戏的男主是个新人，叫何地。其实跟何天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单听这个名字，总不免叫人想入非非，觉得他是被何天强塞进来的亲兄弟。
白芬芳说，何天何地，一定会成就一段经典传奇。
“好了，你先看一下吧。”
何地欣然接过，他见过有才华的人，却没见过这种两分钟能编出一段台词的人。应该会很精彩吧？她可是写过歌词，编过剧本，出过书的人。
《梦璇之境》现在还在他床头放着，想从中体会出她超越常人的才华呢。
台词真的很精艳。他看到第一句起，就被深深地迷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