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子德再次站在黄若珊面前时。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对李子德来说,他对仇人的定义很简单,只要是对他银子有想法的人,通通都是仇人。很显然,对面的这个女人,已经被李子德划入仇人的序列......
“我只剩最后的七两银子,还望手下留情。”李子德轻轻咳了两声道。
“昨日本姑娘不是给了你二十两吗?银子呢?”黄若珊瞪着李子德,薄怒道。
李子德转头向紫禁城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缓缓道:“近日来顺天府周边的难民蜂拥而至,家庭支离破碎,颠沛流离,我虽只是一无名小卒,可牢记位卑不敢忘忧国,便掏出了二十两银子为难民施粥解难......”
“真的?”黄若珊看着李子德,用质疑的口气问道。
李子德没有说话,依旧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委屈的泪水在眼角微微打转,泪滴已经慢慢在眼眶里汇聚,眨眼之间,一滴真挚的水滴划过脸颊。
“这次...这次相信你了,罢了,难得见你这么真诚一回。”黄若珊望着李子德说道。
“所以这顿饭......”李子德嘿嘿一笑。
“肯定还是你请客啊,七两银子,吃一桌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子德欲哭无泪,自诩坑人第一的自己是真正遇到对手了。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银两,喃喃道:“何时才能拥有自己的私房钱......”
“私房钱......为何物?”
“你闭嘴!”李子德幽怨的看着她。
当两人走进名为紫香阁的酒楼时,李子德才惊觉自己上了当。在军营里早就听说过紫香阁的名号,这已经是整个京师排的上号的高档酒楼了。在这儿吃饭,自己还想留点余额?显然这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
“我看对面的那家胡辣汤不错,咱们再来一盘烧肉岂不妙哉......”李子德指着对面的胡辣汤小摊低声说道。
黄若珊显然没有兴致回答他这个低级问题,随即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叫来一个小二对着菜单就是一阵狂点......
李子德想哭。这次可不是装的,是真的想哭。哪有这样压榨人的,这不仗势欺人吗?李子德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命苦。前世看小说,别人一穿越都是王公贵族,威武将军或是纨绔子弟,再不济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自己虽然不傻,但是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还整天受人欺压......
让我再穿越一次可好!李子德心里一阵呐喊。
李子德认命了。他发誓,从这顿饭吃完开始,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以后还是少见的好。因为每次见她,好像都没什么好事......
黄若珊倒是很兴奋,一直叽叽喳喳的给李子德说个不停。今天户部主事家的狗死了,昨天刑部给事中逛窑子被言官弹劾了......
李子德没有丝毫兴趣,对于自己的仇人,没有对她拔刀相向那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不管她说什么,李子德的一副职业式假笑一直荡漾在嘴角。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说话?”黄若珊盯着李子德,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
“我没有......”
“你分明就是!”黄若珊薄怒道。
正当李子德打算辩解的时候,阁楼里传来一阵喧闹声。抬眼望去,是一个穿着锦衣长袍的纨绔子弟,后面跟着四五个奴仆。
手里把玩着珠子,眼睛轻轻的环视了一眼周围,大步流星的向里走去。
“让开,让开!没有长眼睛吗?敢挡着陈公子的道儿?”奴仆的声音来回穿梭在阁楼里。可谓是嚣张之至。
这种比较高端的酒楼有官宦子弟或是富家子弟都很正常,李子德并没有惊讶,但当他转头看向黄若珊的时候,她的眼神却是有一丝异样。
黄若珊叽叽喳喳的话语明显停了下来,把头转向了窗外,脸色有一丝凝重。
“你仇人?”李子德低声问道。
黄若珊摇了摇头。
“你恩人?”李子德再次问道。
再次摇头。
“你前夫?”
黄若珊忍不住低声怒道:“滚!”
“若珊?”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子德转头一看,那个方才刚进阁楼的长袍青年已经走到了他们桌前。从眼神可以得知,明显是奔着黄若珊来的。
听到声音,黄若珊不禁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微微道:“陈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刚和刘府的小公子哥斗完蛐蛐,过来吃顿饭嘛,刚一进门就听见你的声音了。”长袍青年微微笑道。说罢转头看了李子德一眼,又道:“这位是......”
“我的一个朋友。”黄若珊淡淡道。
“朋友?”说罢,长袍青年微微向李子德行了一礼,道:“不知公子是哪位府上的,看起来好生面熟,好似不曾见过。”
还不待李子德回话,黄若珊突然脸色一冷,淡淡道:“我的朋友,难道你还要回顺天府查查户籍吗?”
青年听罢,脸色有些不自然,缓缓道:“我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想看看,他够不够资格而已。”
黄若珊的脸色瞬间冷到冰凉,怒道:“有没有资格还轮不到你说话!赶紧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李子德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很明显,来者不善。
李子德没有说话,脸色有些沉重起来。他很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只是一个在军营里刚刚有点名气的小卒,没有钱也没有权,身后也无什么靠山可言。真的惹到了某个权贵,除了等死那就只能等死了。想跑路?没有官府所开的路引,连顺天府都出不去。李子德尽量的压制自己的情绪,避免产生冲突的可能。
从两人的对话来看,应该是认识的。不过很明显,这位公子在黄若珊面前好像一点都不讨喜。
长袍青年淡淡笑了笑,又对李子德说道:“这位公子不敢自报家门,莫非...莫非是顺天府逃进的难民?西城马场那边官衙正在施粥,如若他日有难可去那里......”
“你够了!”黄若珊猛地站起来大喝道。脸上充满着怒气,手已经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李子德看的出来,黄若珊已经很努力的在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了。
“在下京师五军营帐前士卒,李子德。”李子德顿了顿,微微行了一礼,淡淡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话语之间铿锵有力,竟没有一丝慌乱可言。
长袍青年听罢,竟露出一丝奇特的笑容,大声道:“顺天府尹之子,陈应辉。”
那脸上,写满了轻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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