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赏菊季,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如此坚忍的耀眼的花,着实贴切这宫中的女人,后宫行步,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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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阑侯到。”
听到宣传,我整了整衣袖。昂首挺胸走过去。地上的华毯甚是舒服,可是,我知道,这条路通往的方向,必然又是一场暗潮汹涌···
“小王(奴婢)(因为云舒也在)参见,太姬娘娘,永乐夫人。”
“幕儿,来来来,快起来,哀家看看。”
我站起身来,看向高座的太姬,芮伯姬,姜黎的母亲,近五十的她保养得当,皮肤细腻,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脸色和蔼,不晓得的,还以为是个善良的妇人。哼,把自己儿子送到敌国,登上王后之位的人,岂有那么简单···
“哟,幕儿,今年十九了吧。”
“是,谢太姬挂念。”
“还傻站着干嘛,快入座。今日是家宴,不必拘束,随意坐。”
说完,姐姐喝茶的手顿了顿,眸色冰冷几分。
入座?随意坐?这老太婆还摆我一道,如今空着的座位姐姐在左边第一位,那后面的定然是其他妃嫔的位子。她的旁边有两座,一座当然是留给皇帝的,还有一座空着,而右边一排是空着的。若是我坐到姐姐那边,那就是说,我姐弟俩不给她面子,都不愿做她两侧,如若是右边第一位,那可是冒犯,以我侯王之位,沂王虽未归,可我根本没资格逾矩,指不定老太婆还邀了旁人,那时可就尴尬了,这老太婆肯定又要含沙射影的教训姐姐了,若是坐到她的身旁,那就是变相的承认依附于她了。
这老太婆定然是特意安排的,告知我们的宴会时间定然是提早的,不然,怎么会连皇上也未到。该死···
可是,我偏就不称你的意,顿时,目光灼灼,挪开脚,坚定地姐姐方向走去,刚刚起步,身后就传来妖娆的媚笑,生生阻止我前进的路。
“太姬娘娘,臣妾来迟,望太姬娘娘莫怪。”
来者是刚刚册封的昭仪,紫微帝姬,果然从小是从宫内长大的,是有点手段,不然,她为何会在此时到来?
今日,她倒是聪明,一身黛色宫装,黛眉轻轻描绘,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簪子固定,妆容简单,手上的首饰也只是一白玉镯子。这身打扮,一点谄媚的样子都没有,今日,她是抱着看戏的心来的。可是看戏,何必又要在这时候开了口?
“恩,落座吧。”倒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老太婆随意应了一声。
卞若星(以后在文章里会用这个,如果是她和云舒的对话,会用到水芙蓉)莞尔一笑“谢母后。”母后,叫得真亲切。
她径自走向右边第一排,落座。
老太婆倒真的惊讶了,眼里满是怒气,但,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很快正襟而坐,收敛了神色。
“这位就是焦阑侯吧?姐姐,这就是你失散了的弟弟,姐姐不介意的话,今日,我可要好好看看。”说着,不待姐姐回应,她起了身,拉起我,便落座在她的身旁。
这样一来,倒是好的,只是,她到底寓意何为?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身旁的云舒在卞若星进来之时,使了个眼色。
这场局就这么解掉了。
“王上驾到。”
“臣妾(小王/奴婢)参见王上。王上万福金安。”
“嗯,都起来吧。”姜黎走进亭内,望向我的姐姐,伸出手拉起姐姐,一同落座到老太婆身侧。然后,报了句“母后万安。”
老太婆心生不爽,但也不好表达,随口应了句“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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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其他妃嫔也来了。
哎,饶是姜黎深爱姐姐,老太婆定然是不同意的,这亭内的莺莺燕燕,姜黎大概都不认得。丈夫连自己的妾室都不认得,这些女子真是可悲。这些女子都是些佳丽,容貌上乘,本该有自己的如意郎君,可是他们的家室不允许,都成了老太婆的棋子,但,更可悲的是,她们中的人多数还是自愿···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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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到齐了?”
“禀母后,到齐了。”姐姐打量了一圈,发话。
“那就开始吧。今日大好秋光,但是,却太过无聊。”老太婆长叹道。
“那不如,臣妾等为母后助助兴?”说话的是卞若星。
我淡淡的双眸颤动一下,难道,她也要参与?
“嗯,如此甚好。”
太姬一发话,下面的妃嫔立马喜上眉梢,难得见到王上,自是要拿出看家本领的,如今有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所有人都是跃跃欲试状,除了姐姐和卞若星。
“那昭仪不如你先来。”姐姐发了话。
“姐姐,上面还有您,哪轮得到我?”卞若星一脸谦卑样。
听到此处,姜黎也是满怀期待,幽深的眸子亮了。其实,他也不想管后宫女人的事,言言怎么开心怎么玩(夏玉房又叫甄柞言)。
我看着姐姐的样子,肯定又是拒绝了。
“姐姐,弟弟也想看呢。”好吧,此举的确是卖了姐姐,但是,我就想任性一回,那老太婆今日有准备,但是,若姐姐有所作为,无论他人何样精彩,都是浮云···
场上的人随我的话,神色万千,那些妃子免不了失望之色,更甚者,是愤恨,太后也是眸色冰冷,姜黎自然是不同的,那双星眸,熠熠生辉,深情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子,三千弱水取一瓢饮,在姜黎眼中,江山,美人都不能和姐姐想比,他那眼眸只为姐姐而留,他的心门也只为姐姐而开。我看了看卞若星,当真是个厉害人物,听到此言,她仍是小抿一口酒,未曾有丝毫松动···也是,她本就不是为了后宫之宠而来···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当时,卞若星悄然运功,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掌,才中忍住心中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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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姐姐会敷衍了事,于是,我亲自取了舞衣——琉璃云裳,琉璃云裳,此物衣是十八绣娘合力完成,舞动时,好比流光在身,与星月同辉,漫步云端,有一舞名曰“吻光月影”,起初,表演者皆不能诠释它,而我的姐姐却能,她本是月光下的精灵,忧郁惆怅,流光溢影···于是,姜黎特命人制此衣裳···
台下众人皆是吸气,眼中全然是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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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曼妙的音乐起,厅中的女子,步步生莲,长袖曼舞,眼光欲语还休,衣阙飘飘,潇洒自如。秋日的月亮,显得越发皎洁,厅中的女子舞得动情了,纱衣旋转,一个飞身,更有与月共舞之姿。纤足轻点,那眼光目送秋波···
姜黎迷离了,刚才那深情一望,是对着他的!他的言言,是他的言言。姜黎抑不住的激动,姐姐舞得太过用情,仿佛在向爱的人倾诉着委屈。音乐声停,姐姐飘然下落,姜黎一个飞身,接住了她。姐姐没有抗拒,此刻,这对璧人,太过耀眼···
落地,姐姐瞬间清醒,她一把推开姜黎,径自落座。
按以往,姐姐定然会愤然离开,今日,倒是忍住了。
那时,她其实是把姜黎看成了姜子沂,才会如斯真情,那时,她不愿离开,因为她知道,今日,她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接沂王回来。(后文会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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