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芙人间蒸发了。
昨晚两人被发现后相顾无言收拾好了残局,打着哈哈各自回到房间,何止言不知道在想什么,窗帘也没拉,看着窗外的星星听了一晚上的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煦美回房间后就各种揉搓自己的小脸蛋儿,看看床头,看看桌椅,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想给何止言发消息,就把手机屏幕亮了息息了亮,翻来覆去也没选择解锁手机屏幕。
煦美对着月亮叹了一口气,她觉得月亮也在叹气,在内心上演了各种关于未来的小剧场,最终在剧场没有结局的时候,睡着了。
中考结束的第二天,和芙没有问何止言“你吃了吗”,准确的说,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和芙,也没有见到何父。偌大的家里只有何止言与煦美两个人,何止言没由来的冒出一个想法:和芙失踪了。但也很快的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测,何止言还是很早就醒了,他依旧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盯着果盘,煦美在餐厅认真的嚼着面包片。面包片吃完后,何止言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这里,或许是习惯,或许是很难说清的东西。他揉揉眼睛,不再盯果盘,望向正在与面包片决斗完毕等待何父的小女孩,第一次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主动搭话:“早上好啊煦美。”煦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说:“早上好。”
何止言起身准备回房子睡个回笼觉,煦美叫住他:“言言哥。”何止言收回了迈开的大长腿,转身看她,没有说话。煦美欲言又止,何止言边问边向煦美走去:“怎么了?”煦美抿了抿嘴唇,眼神飘忽不定:“今天可以你送我去学校吗?何叔叔好像不在。”何止言听闻,转身摆了摆手:“多大了,自己去,爷要睡觉。”煦美皱了皱鼻子,自己去上学了。
何止言在家呆了一天,毕业班同学叫他出去吃喝玩乐他也没去,就自己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发呆。日上三竿,屋子还是额外的寂静,何止言打电话叫了份炸鸡,就去琴房练琴了。
今天也是第一天煦美没有偷偷给何止言塞苹果。
何止言边想着,边取出了钢琴旁边柜子里蒙尘的小提琴盒。一不留神,琴盒没有拿稳,摔在地上。他匆匆打开,只见不知什么时候E弦断了,琴身很小,是何止言小时候被妈妈逼着学,请了意大利的大家量身制琴,那时候何父还因此跟妈妈吵了一架,何父想买一把历史久远的上海琴,但妈妈说,何止言的琴是要留下历史印记的。何止言拨弄着其他三根弦陷入了回忆。
上一次进入琴房,是煦美来的前一天,上一次打开小提琴,遇见那个红枫树下的小女孩,约莫已经过了六年。在遇见红枫树女孩的后一天,爸爸妈妈就离婚,何止言就再也没有见过妈妈了,现在能想起来的仅有回忆,就只有小时候妈妈的一句:“我要言言的琴成为历史!”何止言翻找琴盒,找出了备用弦,打开手机,搜索视频按着教程换好了弦,他想:“小提琴或许没那么难。”何止言没有擦去琴上的灰尘,装好琴托就试着拉一个音,声音就像哭哑了嗓子的女人,凄厉难听,他试着安装了一个调音软件,却一直没法儿调试出合适的音准,除了一身灰一无所获。何止言赌气似的将琴收了回去,这时才发现琴弓紧的弓杆都弯了,他忙忙卸松了一些,突然想起松香都没有抹就试着调音了,何止言有一些气馁,自喃自语道:“天不让我想您。”也不敢重新试音——毕竟现在还有借口,如果调试好琴还拉不出音,那或许最后一点信念都消失殆尽。
煦美和炸鸡一起到家了。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何止言像做贼被抓到了似的,慌张把琴锁好在柜子里,装模作样的打开钢琴弹《小星星》,还是最简单的那版小星星,他以为回来的是何父,没想到是一声清脆的“言言哥,我在门口恰巧碰见了外卖小哥,下来吃炸鸡啦!”听到这番话,何止言小星星都弹错了音,煦美好似没有听出来,自顾自的道“言言哥,我同桌可可拜托我给你个东西!下来看一下吗?”何止言坚持弹完了这首曲子,下楼了。
煦美看到一身灰面色不善的何止言,噗得笑出声来:“言言哥,你身上好脏啊,要不要先去洗个澡?”何止言有一些犯傻,直言道:“你话怎么这么多?”煦美的笑容僵住了,干咳一声,将手上的炸鸡外卖递给他道:“没,没什么,言言哥你吃东西吧,我去写作业啦。”何止言不顾一身灰,手也不洗,接过来就放客厅桌子上,没正眼瞧她“嗯,去吧。”只是暗暗生疑,觉着怎么今儿个的煦美这么高兴。
煦美回到房间,使劲掐了下自己的胳膊,不吭不响的开始学习。
何止言在客厅就打开了袋子,里面一颗红彤彤的苹果正在看着他,那一瞬间,何止言心里有些发毛,一股悚意带着一阵寒风从脚后跟顺着汗毛直上脊椎,久违的恐惧席卷心头,他把炸鸡袋子扎好,放到一旁。
这时,门铃响了。
那一瞬间,何止言像被针扎了似的,心里嗷了声,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从猫眼望去:是爸爸的助理。何止言打开门:“张叔中午好,请进。”张叔背着跟他形影不离的黑包进来了。
何止言给张叔倒了杯水,道“张叔,你这包还没换啊?”张叔慈爱的看着他:“这包就是你张叔的剑,都是打江山用的。”包的版型已经走形,但针脚依旧密集。何止言问道:“张叔,我爸不在,有啥事您跟我说,他回来我转述。”张叔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没有说话,又拍拍了那走形的黑包,道:“我这次来,是代你父亲跟你和煦美转述的。”
何止言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张叔道:“你把煦美叫下来吧。”煦美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楼梯口,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