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伽拎着还冒着热气的闸蟹,走进惠香堂,挥手让前来迎客的小二下去。惠香堂在京都比较出门,倒不是因为吃食,楼上为雅座,富贵人家喜欢,楼下便如一般酒楼,可是不同的是此处提供了一方土地让有才之士在这谈古论经,不错的便被挑去官宦之家做了门客,算得上一步登天。见今日气氛依旧,胥伽踩了楼梯向二楼走去。
古月每次谈话都在一个地方,胥伽随意瞟了眼周围便推门进了房间。见古月在桌前放了张塌,躺在上面,随手挽了袖子,捡着桌上的葡萄,另一只手卷着书本握着,头发散的随意,看着极是风流。见胥伽进来,也不说话,瞟了眼便继续看书。
胥伽关了门,用内力隔了声音,将闸蟹放在桌上,“说话。”
“伽儿还带了这好东西。”
古月放了手中的书,实际上也没看了什么,发了许久的呆。这闸蟹也只有江南产,在这京城普通人吃不到。
“你什么身份,还缺你这口吃的?”
“我就一风流浪子,自然是缺的。”
呵,景国有一位丞相名古天,就是这小子的老子,不过古月一贯外人面前戏多,扮的最多的也就是这风流浪子,自然也跟他那位极权丞的老爹有关系。
胥伽环视周围,没见着有其他的椅子,就古月躺的塌。
“你想让我把你掀下去?”
古月剥着壳,终于吃了一口蟹肉,满足的抬起头来,桃花眼笑成了月牙,指了指一盘的柜子。“那里面有你的椅子,这房间我让染青收拾了,他便只给我留了这塌。”
胥伽开了柜子门,这柜子也是精致,雕花细腻,也是这风流人爱来的地方。椅子确实是一般的椅子,后面放了几壶酒,香韵极佳,看上面的落款有些年头,是玥酒庄的酒。胥伽拖了椅子向房中一抛,稳稳地落在古月旁边,吓得古月手一抖,又自顾自的剥起壳来。抬眸笑道:“这酒可还入眼。”
一壶酒砸在他的桌前,古月默默擦了手,起了酒壶上的泥。
胥伽坐在椅子上,拿过一只完整的闸蟹。
“有话?”
古月倒了两杯酒,说是杯,和碗差不多大小,玥酒庄的酒一向烈,胥伽挑眉:“你今是打算灌醉我,让我允了你说的事?”
“我觉着这几壶灌不着你。”
“也是。”
胥伽噙着酒杯:“说吧,我还得回去陪着刘伯下棋。”
古月停了手上的动作,向着胥伽眨了眨桃花眼,“晋国太子被刺杀了,如今还在逃亡,他手下的人暂时助不了他。”
“你这手段厉害,晋国皇室的消息清楚得很。”
“你平日里不在乎这些,处机阁若是留意,知道的会比我清楚。”
这倒是实话。胥伽拨了只蟹腿,使了些内力将外壳震碎,捏了蟹肉吃着,
“然后。”
古月见她平静如常,想起她平日懒散的性子,确实不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琢磨了会,还是说起沧灵一族的事来。
“沧灵一族被灭你应该受到消息了。”胥伽手一顿,听他继续说道,“可想过是谁做的?景国如今江湖势力被你整顿的还算平静,沧灵一夜被灭全族,而那晋国太子一向手握重权,手段毒辣,若说没有人暗中搅这浑水也说不过去。”
胥伽饮了杯中剩下的酒,觉得酒在喉咙里转了几次,惹了几分热意才淌了下去。本就想过沧灵一族待客之道很好,处世之道也是极好,若说唯一有着灭门之仇的便只有魔族,可与这魔族有灭门之仇的何止沧灵一族。若说魔族又懂了几分心思,开始在周围各国动手,晋国选的是沧灵,景国动的是掌权者,倒也没错,可是胃口大了些。
“可有证据?”
“暂且没有,不过听说沧灵留了根独苗,应该在你的手里。”
胥伽挑了挑眉,信里倒是没有说。
“消息这般透彻,你这还需要我帮衬着什么?”古月一向风流的不成样子,锦衣半耷拉着,滑倒了肩边,漏了锁骨,如今一手半撑着身子,似有些麻烦,一手扶着额,看的胥伽太阳穴突突的疼,目不斜视的给他拉上了衣服,迟早有人收了这妖怪。
“伽儿这就明知故问了,我也就打探消息的份,这力挽乾坤还是需要你的人。“
古月不在乎的顺着胥伽的力道扯了扯衣服,起了眉眼,:“这场事变,需得借你的人。倒也简单,如果不是那晋国太子,可能还有些麻烦,可那太子手段厉害,给他个机会,他翻翻手腕便能翻身。”
“你想把九天丝开到景国?”九天丝是古月手下的商号,几乎垄断了晋国的商脉,但因着九天丝的带动作用,晋国的经济起来了不少,主事人就是前面这位,与外面传言的稳重儒雅查了些许。
“是,利润你三我七,虽然你也不缺这点。”
胥伽蹙了眉心,救济与九天丝是假,查清背后因果为真,就是麻烦了些,或者说,太麻烦了些。
“行。”
古月瞬间理好了衣服,甚至用钗子固了头发,望着胥伽,眼里充了星星。
“那我们走吧。”
胥伽烦闷的甩了甩袖子,刁了蟹肉,饮了酒。“急什么,那太子厉害得很,要他死还需要些时日。”
“那你待怎样?”
“过来。”
“有话隔远了说就好,毕竟男女授受..”
见胥伽心情不是特别好的扶了扶头上的钗子,“好嘞,我来。”
“今天,可有什么显贵来了这里。?”
“如何显在你眼中为贵?”古月仿若失了精神,又开始顶儿啷当,歪回了榻上。
“对门气息有些不一般。”
刚进楼时便注意到,今日的惠香堂是有些不一样,楼下的所谓的文人雅士,言语之间与往日不同,胥伽的耳力,大概能听出今日是有位他们之中颇具盛名的雅人今日将出席在这,上楼时,无意间感受到对门传来的不同的气息,便思索了一番。
古月探了过来,压了声音。“伽儿倒是厉害,对门是皇上,他身边的青华是一等一的高手,今日想来也跟了过来。”
胥伽抓了闸蟹向他脸上推去,卸了围在周围的内力,古月开始安静吃着闸蟹。楼下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一男子在其中颇有风头,声音爽朗,见解独到,胥伽听着也觉得有点意思,更别说古月在一旁连连点头,虽是政治方面,毕竟还是有他爹身为宰相的血脉。
不由得向着门口方向望了望,难不成打的这个主意吗?这两人今日出现的巧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