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战刚想出声询问，却见了一个小侍卫急匆匆的从军营出来。
“将军、小姐，”那侍卫半跪于地，神色有些踌躇，“秦副将说……北枢出案子了。”
容战将熹扶岁安顿好，便去了连夜到了北枢。
……
范子良，二十三岁，晏都人氏，曾考状元为官。
此人前年刚刚入仕，仕途平顺，待人和睦，书香门第，正是家运顺遂，礼钦书瑜的大好前程。
而面前这具尸体，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相信这面目全非的人竟是他。
夜里诡谲云涌，让人看了面前这尸体更是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不少刚刚验尸的医官都吐了，容战和其余的副将却皆是面色不动。
容战只是上战场只是才着战甲，他一身黑衣劲服在这夜色里显得他格外俊美深致。
“今日北枢的人过来报的这个案子，南枢和西枢今日都是商案，可东枢却也有人命案子，”副将跟着容战，有条不紊的汇报着，但那语气却是疑惑不决，“范子良不像是被仇杀，更像是……情杀。”
“情杀？”容战挑眉，“可曾查过他的婚册？”
副将弯腰，从腰间拿出一本册子，“将军。”
容战接过，“范子良……”他细细想了想，“可是曾经右相的门客，那个考了状元的范子良？”
“将军好记性，”副将答道，“我曾经也在右相府做过事，当年他进京求考时确实是右相手下的门客，只不过此人行事低调不张扬，故此事除了些许人知道外，耳闻者更是少数。”
容战敲了敲手里的剑，随即果断安排，“秦凛，你去看看东枢的案子，再把探查科的验尸录拿过来。”
秦凛揖手，“是。”
“将军，”容战身后跟着的探子压声，“密报，右相前日来了晏都，正是在东枢。”
容战脸色阴沉冷峻，却仍旧神色不变，“东枢的人，可还说了什么。”
“是，密报还说是右相得罪了太子，逃到这边来的，”探子顿了顿，“具体……是因为右相勾结胡戎，被太子发现，才逃到了这儿。”
容战心里冷笑。
右相旁人不知，容战可是明白他是太子的人。
太子“替天行道”处决“勾结胡戎”的右相，而右相逃到了晏都，大多是太子受意，只是为了到时一并诬陷自己和萧衍窝藏贼人，便能轻易找借口攻打晏都。
真是好一出贼喊捉贼。
“无妨，”容战阴测测的看着范子良的尸体，“这些天还会有动静的，你们继续暗中盯着便是。”
范子良……只不过是太子棋盘上的一枚不重要的棋子。
秦凛很快便查到了，他从外头进来，步伐匆匆，神色却是稳重，“将军，东枢……死的是范子良的妻……”
秦凛咽了口唾沫，“只不过……”
……
是夜，熹扶岁正迎着烛光换衣，那台镜里的女子眉间清冷，眼中纵是冰凉如月，却当真是能乱了人的心。
她正在将鬓上的琼花簪子拆下来，却见帐子外头进来一只红狐狸。
浮生和她都是一惊。
烛火微动，那狐狸再一看竟化作人形，正有些不安的看着她们。
“我知你们是线灵，”那妖狐柔声细语，“可能帮帮我？”
她甚是娇弱可人，朱唇绯色茜然，腰身偏若扶柳，娇娇一点泪莹，烛火一盈，实在是风韵妖媚。
“我是妖，”那妖狐向她们走近，语气恳求，说的话却是让熹扶岁和浮岁又是一惊，“我……想成为人。”
浮生一怔，旋即驳斥她，“胡言！妖者无心，你又如何为人！”
那妖狐似是知道这一点，竟没有失落之意，反而面色一喜，“我将心带了过来，”她在袖中找着什么，再伸手赫然手中有一鲜活跳动的心脏！
“你！”浮生震怒，“这可是人的心！你害了人！”
她瞬时跪下，却用双手将那心捧得老高，“我是妖，但我没有害人！这颗心是我从一个人那儿得到的！是他给我的！”
“何人会如此狠毒，挖别人的心赠予你？！”浮生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她震惊的用手指着那心脏，“你胡说！是你害了人！”
熹扶岁很是冷静，她心应过，那心确实不是狐妖所为。
她拍了拍浮生，向妖狐走去，“妖者无心，说的是没有人的心，你有心，但那是妖的心，你现在有了一颗人心，是可以度化为人的，”她看着狐妖，语气不咸不淡，“但你换了心就是人了吗？”
那狐妖不明白熹扶岁的意思，她收起来那颗心，语气有些急切，“不知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熹扶岁拿着那支簪子，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像是在劝解她，“你虽身躯为人，但你的魂，仍是妖的魂啊，你的所想所感，所爱所恨，魂都帮你记着了，你成了人依然会记着这些曾经为妖时的记忆，所以……你仍旧不是人。”
熹扶岁看着她，“所以且不说你要成为人，光是人妖殊途两行，我们便不能帮你。”
“不！”那妖狐再一次跪下，声泪俱下，“姑娘帮帮我吧！我的道行只能允我夜里出来，我实在是羡慕那些能陪着自己的夫君，白日也能欢笑的女子。”
“她们是人！”浮生气急，从榻上跳下来，怒斥她，“你不要求浮岁了，我们两个不会帮你的！”
浮岁其实心里也有不忍，“你可知若我们帮了你，你日日都会受刺心之苦，因为那不是你的心！”
“我不怕！”那妖狐擦干脸上的泪水，“哪怕覆水难收，我也只想成为人，好好的陪着他！”
熹扶岁静静地看着她，“你的红线，连的可是秦凛。”
夜风飒飒，帐子里还算暖和，那妖狐咬了咬嘴唇，“是，”
“我今日梳妆打扮好了，我要去寻我的夫君了。
当年我还没有化作人形之时，看到他在做书卷，那兰草茂盛围绕的亭阁里头，有一个正读书的书生。
他长得真好看，像一块白玉一样雅正。
我悄悄凑了过去，没想到吓着了他。
“你这狐狸，快快出去，待会儿先生来了，我可就帮不了你了，”他借势装作要打我，可我知他没有要打我的意思。
我只觉得他长得白白净净，俨然一副白面小生的样子。
日子长了，他时常会给我带一些吃食。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秦家的少爷，从小长在这儿，不像我们妖四处漂泊，他是有家的。
他告诉我，这儿有个他称作“家”的地方，他还说要将我带回去。
可过了不久，秦家被抄，他竟去了右相府做了家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