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6.23,16:13
516分
或许是命中注定,所有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每年高考都有差一分没考上大学的’到底在鹤郷身上发生了。她倒不是差一分考上大学,而是差一分达到一本线。依靠自己亲娘舅的关系如果达到一本线就可以就读本省的师范学校,毕业后回到鹤城找个学校一呆,结婚生子后半生就像很多人梦想的平平淡淡的生活一样度过。
终是造化弄人,虽说还是没有达到家人所期盼的成绩,可是鹤郷自己却觉得很好了,至少在同学眼里,她这个分数已经可以烧高香了。
2018.6.22,12:23
“医生,我就想知道,会死吗?”一个不大的病房,戴着白色口罩的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小女孩,紫色的马尾被光晃得格外刺眼,发跟已经有了新长出来的黑发。大眼睛瞪着自己,嘴巴也合不上,就那么张着。医生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办法。”医生不敢和她对视,只好把头低了下去。鹤郷手里攥着那份检查报告,心里虽有悲伤却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她把那弱不禁风的纸揉成一团,想要扔出去却抬不起手,又把它拆开,眼睛注视着体检人那一栏的三个字谭鹤郷。其实最令人绝望的事情不是突然死去,而是知道自己即将会死,却不知道是哪一刻。就好比被宣刑砍头的死刑犯,双手被吊起来时的内心,时间都静止一般,也许就是下一秒,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当然如果刽子手专业一点的话,连再见都没机会说。
好在鹤郷只是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小女孩’,还能够看的淡一点,可能很多人会认为正因为处于锦瑟年华的少女死去才会令人难过。只不过是事情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而已,当一件自己认为很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之后,心理素质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忧虑是毫无用处的,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鹤郷也是把自己自闭了两天后才悟出这个道理,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姑娘几乎很少愁眉苦脸,而家人却认为是她因为高考没考好而烦恼。
其实她从来没把高考当做是为了自己的一件事,从小到大被灌输的理念以及家庭的变革导致她一直认为读书上学只是一种自己对家长孝顺的表达方式,因为只有自己的名字在成绩单上半面的时候家人才会高兴,那个到了更年期的妈妈才会露出笑容。虽然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或者几乎没有。但是鹤郷并不烦自己的妈妈,她对家人的理解同龄的人都好的太多,她特别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妈妈会让她读书,虽然他们家现在已经过上了算是不错的生活,这个家,指的是她,她的妈妈,还有她的妈妈的老公。
“说了多少遍,就是不听,现在分下来了舒服了?真的没想到这么的不争气!”鹤郷嘴里嚼着口香糖,脑袋耷拉着坐在沙发上,一副认错的样子,经过了十来年的锻炼,她已经习惯了老妈的唠叨,习惯了话不过脑只穿耳。另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平时他都是很繁忙的业务,每天泡在办公室,有时间了也不会早回家,中年男人嘛,总喜欢在晚上下班的时候去放松放松再回家,毕竟没有人喜欢回家听自己家的中年妇女的唠叨。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却很有闲心的坐在家中,看着自己的女人咆哮孩子。他自己是对鹤郷的高考一点都没有关心,不只是高考,对她这个人也从不会有一点关心。眼前一幕他只是当做看了个戏,看了个笑话。“没考上就没考上,一个毛头丫子,到时候找个人嫁出去就好了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男人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端起瓷杯,热气蔓延到他的鼻尖,“莫非你还指着她给你养老?一个月挣得都抵不上我这一壶茶。”
这个男人之所以能够在这说风凉话是因为鹤郷并不是他的孩子。鹤郷的妈妈叫高丽丽,高中没毕业就放弃了学业,出去再很多地方打了工,也就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社会,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至于鹤郷,那时候她还在商场一家服装店当销售员,部门吃饭的时候与鹤郷的爸爸认识了,她的爸爸那时候也算是风流倜傥,长得可爱,在旁边的一家手机店上班。聚会时候两人便坐在一起,喝了点小酒,这事当晚就这么成了。本就应是年少轻狂两人的一顿快餐,可是高丽丽的肚子里就有了小鹤郷。她并不想打了这个孩子,就去找他了。谭燃(鹤郷爸爸的名字)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去养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他现在养活自己还是个问题,本是打算给丽丽点钱就让她把孩子打了,给她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事了,可是那时的丽丽不懂,还希望自己能有美丽的爱情,就死缠烂打这谭燃好久,终于在一天晚上,谭燃因为心神不宁在电脑店干活不认真被辞退了,他已经不止一次被炒鱿鱼了,本以为这个稳当的工作能让他多呆一阵子,也没想到出了这么个意外,压抑在心里好久的情绪就跟丽丽爆发了,那一晚丽丽恍然大悟,所有的美丽与甜蜜都是建立在能够很好的生活基础上才会拥有,但是已经五个月了,孩子打不了了,她只好瞒着父母把孩子生了下来。好在丽丽长得算是天生丽质,在天山当导游时遇到了她未来的老公(张威风),张威风是干房地产的,是个孤儿,没有亲人,虽说家缠万贯却也难成一家,因为自己患了不育。就这么的吧丽丽带着鹤郷给算是养了,因为他自己能力不行自然对鹤郷不会正眼相看,在家就一个要求,钱都是小问题,叫不叫我爸爸也都随便,只不过别人问你叫什么你只可以说张鹤郷或者鹤郷,不许提谭这个姓,要是让我知道了,赶你娘俩滚的时候别说我无情。当然这话当时只有高丽丽听见,经过高丽丽的复述到鹤郷的耳朵里自然不会这么刺耳,当然,鹤郷的外公外婆一直都认为鹤郷就是姓张,如果让封建思想的二老知道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怕是会直接气的断过气去,但是外公早就因为一些别的事情离开了人间,留下外婆一人守寡。
鹤郷现在的心思还不在高考的成绩上“我出去走走”,想了好久从鹤郷嘴里挤出这几个字,你还有心出去溜达?鹤郷没有理会身后的咆哮,独自关上了门走了出去。鹤郷还没有从确诊绝症的阴影中走出来,她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样子,也从没想过自己想要什么,其实仔细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过来,也并没有太值得自己取难忘的人。仔细想一下,家里就不说了,虽然妈妈对自己总是发雷霆,但都懂其实是爱自己的想让自己过得好。要是论自己喜欢的人的话,正处青春期的我一定是有的,而且还不止一个,可是感觉都不是很合适。鹤郷走到了那个她经常去的水吧找个靠窗边的地方坐下,每当她百无聊赖的时候都会自己一个人坐在这个位置,点一杯加冰可乐,眼睛露出平时没有的那种深邃,但是今天看起来更像是空洞。她呆呆的望着外面,高中刚刚放假,两个小女孩在前面走,三个小男孩在后面打打闹闹,偶尔会跑到女生们的前面,做一些鬼脸或是试探性的做一些薅下女生的发卡这种恶作剧。自己就刚刚从这个欢声笑语的地方离开,上学时老师总是说都以为高中毕业是离开了地狱,殊不知他们离开的地方叫做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