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好天!阳光暖暖的,没有风,也没有云!天空清澈透明,清晨我穿上跑鞋在楼下慢跑。昨晚我收到欧阳光明的短信,他说他家乡的梅花全开了,娇艳似火,美不胜收,只可惜他身边少了一位赏花人!
我没有回短信!我想像着那动人的美景,害怕被它打动,所以我没回短信。想想我们的生活,青春而不羁,热烈而迷乱。
小舞在跟她的心上人云游四海,欧阳光明在他的家乡孤芳自赏。而我呢?
我想到了让我头痛的郑贤宇,这个烫手山芋我该留下还是该扔出去呢?他的叛逆显而易见,而他的内心却并不是完全冰冷的,我总能在他的眼神中隐隐的感觉到一丝渴望和一丝温暖。
我想这也许是我不舍得扔掉他的原因,“扔掉他”,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三个字,难道我在自以为是的认为他需要我的帮助吗?还是我其实一直都在想帮助他,不是为了他爸爸,不是为了他的表姐小舞,而只是为了想帮助他!
我放慢了脚步,这混乱的局面到何时才能停止呢?也许这个假期过去一切就都会变好,但新学期的开始会不会又是另一场混乱局面的源头?
五点钟,我准时到了郑家,郑贤宇穿带整齐的站在大门口等我,我还没来得及进门,他就一把拉住我向外走。
“你干嘛,等一下,你要去哪里啊?”我慌忙的说。
“你不是要我带着你吗,现在我就带你去我要去的地方。”他一边说一边走,拉着我上了停在院子里的摩托车!
“等一下,我不敢坐摩托车的,你到底要去哪里嘛?”我叫着。
但他已不由分说的拉着我上了车,还丢给我一个安全帽,我坐在后座上,不知道是上是下,郑贤宇也不多说,发动了车子,冲出了大门。
我被车子的惯性带动着差点掉下车去,我本能的抓住郑贤宇的皮夹克,就这么被他一路带着去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好像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完全搞不清状况。
摩托车开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我被这冬天的寒风吹的浑身发抖,就在我的鼻涕马上就要被冻下来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是一间酒吧的门前。我下了车,摘下安全帽,看了看眼前的大门:“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郑贤宇说:“走吧!”
我狐疑的跟着他走了进去,心里想着这小子搞什么鬼啊,酒吧我又不是没来过。以前经常跟小舞他们来这里的,这有什么好神秘兮兮的!我抬头看看酒吧的名字:罗网。好名字!
郑贤宇推开“罗网”那扇破旧的木门,立即一股烟草与酒味、汗味混杂在一起的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住鼻子,里面的人很多,杂乱而无章,很显然,这是一家不入流的酒吧。
郑贤宇很熟练的排开众人,一直走到酒吧深处的一个吧台前,吧台上面什么都有,烟灰缸,啤酒瓶,吃剩下的杂物,乱七八糟的堆在上面,一个服务生站在吧台后面,对眼前的这堆垃圾视而不见。
我拉了拉郑贤宇的衣角:“喂,这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要来这里?”
郑贤宇没理我,却与那个服务生打招呼:“嗨,老九在吗?”
老舅?我一时间糊涂了,他老舅在这里干嘛?
“郑贤宇,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你老舅的?”我问。
郑贤宇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既然来了,就别问那么多,只管老实呆着。”
我白了他一眼,这是到了你的地盘了?跟周杰伦学的?在我的儿地盘儿你就得儿听我的儿?
那服务生没说话,只是很随意的递给我俩两杯啤酒,那装啤酒的杯子也不知道几个月没刷了,看上去脏兮兮的。郑贤宇倒是不在意,拿起来就喝。
“你还是学生,喝什么酒啊,而且也不知道这酒卫不卫生,呆会回去小心拉肚子,拉死你!”
郑贤宇看着我:“没人要你喝!”他突然上上下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你今天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怎么他才发现啊!跟那天没两样啊,白色套头毛衣,牛仔裤,豆绿色大衣。
“怎么,我这么穿有什么不对吗,我可不像你,每天换一套衣服。”
“好了,”他无奈的摆摆手,“你最好少说话,跟着我,别乱走。”
“你是不是要进行什么黑社会交易,干嘛要鬼鬼祟祟的?”我说。
这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大冬天的他竟然只穿了件黑色的皮背心,他留着光头,横眉厉目的,一看就不像好人,最夸张的是他的左臂上竟然还有纹身,是一条龙的图案,我想他大概是想现他的纹身,才故意穿成这样的吧。
郑贤宇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难不成真的是黑社会的?
那个光头说话了:“阿宇,今天这么闲?有生意找我?”
郑贤宇拿着啤酒杯:“老九,我现在需要点钱,你帮我安排一下。我在老地方等。”
那个叫老九的犹豫了一下:“好!我马上安排。”说完他又看了看我,向郑贤宇递了个眼色:“怎么?现在也泡码子了?以前给你介绍性感尤物你都不肯,原来你喜欢纯情型的,呵呵。”
我听着这话就不对劲,我生气的看向郑贤宇,但后者的脸上任何表情也没有,我拉了他一把:“郑贤宇,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你今晚到底想干什么?你要钱干嘛?你很缺钱吗?”
“呆会你就知道了。”他说。
“不行,你现在就说,不然我现在就回去,我不会陪你在这里胡闹的。”
“胡闹?”他看向我,无所谓的牵牵嘴角,“也许是吧,呆会儿会有更疯狂的事等着你,你最好有个精神准备。”说着,他拉着我向外走去,我被他紧紧的抓着,直感到手腕都被他抓疼了,他还是不容分说的把我推到摩托车后座上,发动了车子,摩托车也冲了出去。
这次的路程很远,好像已到了市郊,我的心里开始隐隐的感到不安,不知道接着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接下来我到底该做些什么。我只能这样一路被郑贤宇带着而一无所知吗?
摩托车停了下来,在市郊高速公路旁的空地上,我摘掉帽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郑贤宇,我告诉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你这样糊里糊涂的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你再不说的话,我打电话报警了!”
郑贤宇走到我面前,也摘掉头盔,他的眼神像两颗寒星一样闪烁着:“你正站在市郊的高速公路旁,呆会这里会有一场飙车赛,我也是其中一个,你就站在这里为我加油吧!”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疯了,你为什么要参加这种比赛,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开始我只是以为你不过是叛逆了一些而已,现在看来你真的是很可怕,很危险的一个人。”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冷笑了两声:“现在知道也不晚啊,我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你全看见了,我并不想瞒你,因为我觉得你跟我身边的其他人不一样,所以今天我把你带来,让你了解我,让你看透我。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连我表姐都不知道。”
“你错了,我一定会出卖你,我会把整件事告诉你表姐,告诉你爸爸。”我生气的说。
“不,你不会的!”他竟然微微笑了起来,他悠闲的靠在摩托车上竟然哼起了小曲:
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
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飘泊,寻寻觅觅常相守是我的脚步,
黑漆漆的孤枕边是你的温柔,醒来时的清晨里是我的哀愁
我简直快要被他气疯了:“郑贤宇,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听到没有?”
他看也不看我:“现在已经晚了,如果刚才你在酒吧里让我跟你回去的话也许还来得及,现在咱们谁也走不了,只有等赛完车之后吧!”
“好,你不走,我走!我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会遇到你这个克星。”说着,我向反方向走去。
郑贤宇并没有阻止我,我刚走了十几米远,就看见正前方射过来无数道刺眼的灯光,只一会儿功夫,七八辆摩托车呼啸着驶过来,最前面的一辆摩托车发现了我,绕着我盘旋了几圈,在我身边停了下来,骑摩托车人的摘下头盔,露出了他的脸,他奇怪的打量着我,这个男人有一张苍白的脸,细眉细眼,他的眼神像一条毒蛇般冰冷而尖锐,他也疏着光头,右耳上戴着一只大大的耳环。
“你是谁?跑到这来干什么?”他突然问我。
我没理他。
“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后面一个人喊。
干什么?装古惑仔吓唬人啊!“奇怪了,这条路是你修的吗,我喜欢在这里散步不行吗?”我说。
后面一个小子骂了一句:“你他妈欠揍啊。”
“光哥,你迟到了!”郑贤宇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看来这个戴耳环的家伙叫“光哥”!这个名字跟他的光头到是挺相配的。
我回过头,郑贤宇缓缓的走到我的身边。
光哥看看我们,对郑贤宇说:“她是你的妞?”
郑贤宇没说话,我都快被他们给说吐了,什么跟什么啊:“我不是,我根本不可能认识像他这种人。”
一时间,十多个人都笑了起来,那个光哥也笑着说:“郑贤宇,看来你的女朋友今天不太高兴,你怎么惹着她了,小妞,你跟着郑贤宇没什么意思的,不如跟我光哥好了,保证让你天天都过的眉开眼笑的,怎么样?”
“说什么鬼话?”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无赖了。
郑贤宇走上前来,挡在我的前面,他冷冷的说:“光哥,今天咱们来是办正事的,希望你不要转移话题。”
“好!”那个光哥露出了他的牙齿,“今天咱们办正事,不过我想把赌注改一下。”
“怎么改?”郑贤宇问。
“你赢了,我给你钱,我赢了,我要她!”光哥指向我。
我睁大了眼睛,怎么一下子我竟然成了他们之间的赌注了!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根本不认识他,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为所欲为?”我叫。
郑贤宇开口了:“光哥,这好像不合规矩吧,而且这里也根本没她什么事,没必要让她绞进来。”
但那光哥似乎并不准备妥协:“规矩都是由我来定的,你不服可以不赌,但这妞我看上了,你决定吧!”
郑贤宇眉头紧锁,没做声。一时间,周围显得好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郑贤宇开口了:“既然光哥开口了,那这样好了,你输,赌注照常,我输,赌注双倍!”
那个光哥看了我们好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好小子,还是个多情种呢,好吧,这次给你留个面子,下次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我转身对着郑贤宇说:“虽然我从今天开始才真正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你的所作所为还是太出乎我的欲料之外了,郑贤宇,我对你太失望了,你竟然会与这些人混在一起,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正常的学习和正常的生活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你从小没有妈妈,我知道你的心里很孤独很空虚,但这并不能成为你学坏的理由啊。好啊,郑贤宇,你去吧,你去赛你的车吧,不过从今天起我会瞧不起你,我永远都会瞧不起你!”
郑贤宇深深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他大步的走向摩托车。
一时间,十来辆车子都发动了起来,有四辆摩托车停到了起跑线上,其他的摩托车在一旁呐喊助威着,大多数人是向着光哥的。我一个人站在远远的空地上,望着郑贤宇发动了车子,望着他呼啸着冲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越跑越远。我只觉得我们的距离也将如这跑道一样,越拉越远。再也不可能回头。
仅仅过了十多分钟,一阵震耳的马达声证明了冠军的归来,是郑贤宇,他第一个到达终点,他赢了!
迎接他的并没有欢呼,也没有喝采,只是一片唏嘘声。很显然这群人都是向着光哥来的。
光哥紧随其后跟了上来,但毫无疑问,他输了。
当车子停稳之后,光哥看看郑贤宇,又看了看我,他从身后一个人的手中拿过一叠钞票,递给了郑贤宇:“好小子,咱们的车还没比完呢!你最好给我记住!”
说完他掉转车头,一队人马也都跟着他呼啸而去。
寂静的黑夜,空旷的马路上,只剩下我和郑贤宇了。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然后我上了他的车,他开车默默的把我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