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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不该在这个时候降生!”(6)

大陈氏也在一旁埋怨道:“这孩子,越来越别扭!”

这时,曼殊才悄悄地走到苏杰生跟前,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紧接着,又急切地问道:

“妈妈怎么没来?”

苏杰生瞅了儿子一眼,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不耐烦地说:

“小孩子,不要老问这些。你妈有事来不了。”说罢便向大陈氏走去。

当晚,曼殊从黄氏口中得知父亲已经与母亲河合仙离异;他幼小的心灵,自然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要离异,但他此时已隐约地感到,母亲恐怕再也不会来看他了。

这一夜,小小的曼殊几乎又是在失眠中熬过的,天差不多快亮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醒来一看,枕头竟是湿的。

曼殊无精打采地下了床,没走几步,便感到头晕脑涨,四肢乏力。再一摸额头,竟热得烫手。

老佣人知道后,赶紧把此事告诉了大陈氏。

“嗨,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子,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都是吃五谷杂粮,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好了,你去吧。”大陈氏冷冷地说。

到了中午,曼殊仍躺在□□呻吟不已,可大陈氏仍佯装不知,更不延医诊治。老佣人无奈,只好从灶房里偷出一个馒头,悄悄来到曼殊的屋里,递给曼殊。

“吃吧,孩子!”

曼殊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泪眼汪汪地望着老佣人,那副苦涔涔的样子,简直令人目不忍视。

“吃吧,孩子,不吃,会饿坏身子的!”老佣人再次劝道。

老佣人的一腔真情,终于打动了曼殊幼小的心,他感激地接过馒头,吃了起来。

这个馒头真难下咽——唉,对于小小的曼殊来说,竟需要忘却多少痛苦,才能勉强咽下一口饭!

长期寄人篱下、饱受虐待的“惨酷”遭遇,使曼殊油然萌生出一种强烈的被遗弃感,这大大促发了他抑郁人格的形成。从心理学的角度看,一个人的幼年经验是相当重要的,这种经验常常在不知不觉中形成,因而也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对一个人的一生产生重要影响。甚至可以说,一个人可塑性最大的幼年时期,却基本上是被社会、家庭决定的时期;易言之,他们往往是直接受外界决定而不必通过其内心作中介——一种畸形的家庭形态,是抑郁人格形成的温床;而被遗弃感则是抑郁人格的内核,其情感根源是因无力招人喜爱而滋生的怯懦、自卑和缺乏自信——而这,正是童年曼殊的心态特征。

7岁那年,曼殊从业师苏若泉入私塾读书,开始了人生最初的启蒙教育。

简氏大宗祠。

这是设在苏家巷东面、距曼殊的居室仅约百米的“私塾”,是苏家专门为本家子弟求助功名而开办的。

一个个正沉迷在单纯的游乐生活的稚童,乍一“入笼”,都显得有些拘谨;此时,他们正襟危坐,恭候着塾师的到来。

不一会,塾师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进教室。此人名叫苏若泉,为前清举人,学识渊博,为人醇谨。他身穿长衫,长得清癯、干瘦,整个一副“君子不重则不威”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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