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星期,楚瑶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便宜老公。
此时,他正安静地坐在他那专属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仆人布菜。楚瑶刚准备悄咪咪地溜到对面自己常坐的座位上去,就看见他伸出手来,冲着自己旁边的座位一指:
“坐。”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楚瑶决定还是先坐下再说。
“那个……”
“那笔钱我已经打到乔欣账上了。怎么,她还是在对你纠缠不休吗?”顾时琛看着手中盛着清水的玻璃杯,头也不抬地问。
“你是不是弄错了?乔欣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而且我们两个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楚瑶知道他八成是误会自己被乔欣抓住了什么把柄,才替自己出了那两千万。
“可是据我了解的情况来看,你在一星期前,特地跑去了一个老旧的小区找人,随后就和乔欣一起出来,进入了街角的咖啡馆洽谈。在达成了某种协议以后,你带着乔欣去高档成衣店,给她买了几套衣服,自己却一套也没买。最后,你又带她回到了原来你独居的公寓,从此她一直住在那里,直到今天”,他从玻璃杯后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楚瑶,“你陪着她去了霍厉庭的公司应聘秘书这一职位。我想,你一定向她保证,只要参加了面试就能得到这份美差,甚至还能提前预支一部分可观的工资,还清欠款。”
“楚瑶,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楚瑶惊讶于他竟将自己的事了解得如此清楚。但是,对于他的陈述自己真的无力反驳。毕竟从顾时琛的角度看,事情的经过的确就是这样。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无缘无故地去找一个负债累累的女人,是出于自愿的。可她又不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剧情的需要,只好保持沉默。这样一来,恐怕他更会笃定自己是被乔欣要挟的。
唉,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不过她并不能去指责顾时琛什么,毕竟他也是在为自己着想,而且最后也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是么?
尽管身体状态不佳,楚瑶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时琛对自己称呼的变化。从楚小姐变成了楚瑶啊……她默默地思考着,这说明了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回答道:“谢谢顾先生帮助我的朋友解决了燃眉之急。我会尽量替她回报你的。”
顾时琛不悦地皱了皱眉,似乎对她过分客气的称呼和措辞很不满:“以后,叫我顾时琛。”
“啊,好的。顾时琛。这样可以吗?”楚瑶连忙改口道,生怕他觉得恶心或者是难受。
没办法,对待这个人,她小心翼翼惯了。楚瑶想,毕竟没人会想要,有人上一秒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下一秒就弯腰吐了出来的吧。
顾时琛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但是他们之间毕竟又近了一步,他便也不再过分要求。他转过头,示意仆人把原本放在另一头的食物端了过来。
“吃吧。”顾时琛拿起白瓷勺子,舀了一勺他面前的豆腐。楚瑶也小口吃着碗里的饭菜,尽量让自己的动作看上去赏心悦目一些,起码不能让他产生厌恶的感觉。
楚瑶实在是太饿了。她一边吃着自己面前饭,一边忍不住地偷瞄顾时琛在吃些什么。
清蒸豆腐、水煮鱼片、蛋白羹……哦,对了,还有一碗白花花的米饭。
楚瑶顿时没了食欲,他吃的这都是些什么?作为一个总裁,每天吃山珍海味都是应该的,而顾时琛吃的这些菜……没多少味道不说,还……还都是,都是白色的??!
天呐!这个人的洁癖该严重到什么地步了?这已经不在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围内了吧,应该属于一种心理上的疾病?
“你已经盯着我看了好久了,是吃饱了吗?”顾时琛抽出一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形状诱人的唇。
“啊……嗯,我差不多吃饱了。”楚瑶有些窘迫地移开目光,看着自己的盘子。
拜托拜托,千万别吐出来啊!我才刚吃完饭,正在享受肚里有粮的感觉呢!
不过……楚瑶已经开始迫切地希望安以诺将来能够早点出场。顾时琛这么多年来一定过得很痛苦,她想,属于他的药啊,赶紧来吧。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只是因为心理疾病而无法体会美好的人生,未免太可惜了。
顾时琛见她毫不留恋地低下了头,心里涌起了一点淡淡的失望。不过,她因为紧张而脸颊微红的样子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十分动人,比平时那种小心谨慎的样子可爱多了。
顾某人似乎没意识到,谁才是这里最大的冰山。
他咽了咽口水,生平第一次用一种略显亲近的口吻,安慰楚瑶道:“不必这么拘束,我们毕竟……是夫妻。”
楚瑶正百无聊赖地用叉子插着盘子里的青菜玩,听到这句出人意料的话,惊讶地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着顾时琛。这一打量,她便毫不费力地发现,他的耳朵尖蔓延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像极了陈年美玉上沁出的一抹殷红。
嗯,这下才更有人情味了。不过他在害羞什么?难道是因为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结了婚,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想到这里,楚瑶又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来。顾时琛和安以诺之间,可是有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横着呢!自己现在不和他坦白,到时候让他俩怎么办?搞婚外情吗?
楚瑶斟酌了一下词句,无比慎重地对顾时琛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你遇上了你真正喜欢的人,最重要的是,那个女孩能治好你的洁癖,那时候我就会自动选择退出,以此来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室内的气温好像突然之间下降了几度,楚瑶打了个冷战,心想,我又怎么招惹他了?我这完全是在为了他一生的幸福着想啊,他怎么就不领情呢?
顾时琛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治愈他的洁癖,不由得怔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将要和超过一个的女人相结合,即便是仅仅以婚姻的形式,顾时琛在心理上就完全不能接受。正因为这样,离婚就成了一种令他作呕的行为,以至于一涉及这种念头,他就忍不住地想吐。
顾时琛撑着铺了洁白的餐布的餐桌,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艰难地说:“楚瑶,我这种洁癖的确是一种心理疾病。但是,我想你还不清楚,对于我来说,离婚也是一种不洁的行为,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
什么?!敢情这场婚姻还是终生绑定制的?楚瑶满脑子都在叫嚣着“完了完了完了”,心里顿时生出一阵难以抑制的愧疚来。
楚瑶丝毫不怀疑这件事的可信性,可是按照顾时琛的说法,要想让他去找安以诺搞婚外情来治病,就更不可能了。
唉,顾时琛真是一位洁身自好的居家必备好男神啊,只可惜,他娶错了人。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楚瑶无声地咆哮着。
顾时琛,你当初究竟是因为什么才答应下来这门婚事的?说,是不是陆少阳那个混蛋逼你的?别拦着我,我要去找他拼命!
楚瑶再一次下定了要去崩掉,啊呸,要去走完陆少阳的剧情的决心。
而眼下……还是尽可能地对他再好一点吧。
楚瑶对顾时琛露出了一个她自认为的真挚的笑容。
顾时琛被这个笑容晃花了眼。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瞬间抓住了,那个鲜活的存在。
“咳咳,那么,顾先生,以后就多多指教了。”楚瑶一本正经地对着顾时琛说。
“嗯。顾太太,你也是,请多多指教。”顾时琛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起来,像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正从心里破土而出,酥酥麻麻的。
“咳,咳咳……”楚瑶差点没被他呛到,不是,这人,这么上道的吗?才这么一会儿,就开始叫起顾太太来了?
算了算了,不跟他计较了。谁让自己欠他的呢?
“对了,你……是不是认识霍厉庭?”顾时琛瞥了身旁的楚瑶一眼,问道。
原来重头戏在这儿等着呢!楚瑶无奈地看着他,心想这货一定是觉得自己和霍厉庭很熟,才会托他把秘书的职位内定给乔欣的。
“不不不,我们也就在婚礼上见过一面,他还好心地对我提起你的情况来着,我们之前根本不认识。”楚瑶忙不迭地撇清关系。开什么玩笑,谁要和那个闷骚打交道啊!
哦,这话说的不对,还真有一位,那个蛇精病傅北辰。听说两人要好的很,关系嘛,大概铁到像是顾时琛和陆少阳一样,能够被兄弟临时拉到台上来凑数的?
“真的?”顾时琛又追问了一句。
“嗯嗯,真的真的。”楚瑶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道。
顾时琛轻笑了一声,显然是心情很好。
楚瑶觉得有点奇怪,难道是认为她会随便交友,丢了他的面子?乔欣这个“前车之鉴”还搁在自己的公寓里头呢,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可不能惹事儿。
“不过,乔欣后来并没有签下合同,霍厉庭应该不会善罢甘休。说吧,他把你留下来干什么的?”
顾时琛的声音依旧清冷好听,可楚瑶却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他什么毛病?
“就是,他让我代替乔欣当他的秘书。”
“好,我知道了。”顾时琛吐出了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就起身上楼去了。
这架势,不会是要和霍厉庭开撕吧?楚瑶惊恐地想。虽然自己确实想狠狠教训那个欺软怕硬的霍厉庭一顿,但是为了社会稳定,世界和平,还是免了吧!
这些霸总,可是动不动就要毁天灭地的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