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是什么,她不明白。
他们生于苍穹还是灭于苍穹,她也不明白。
有人说她糊里糊涂过了一世,也有人说她沦于此等都是活该,只是那一世,她不知他是他,也不自知。
的确,合该如此。
那时候的萧炎还不是斗帝,杀气淋漓。
她也不是自己,容颜将去。
那时候她也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活在一个罐子里,外面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是她自己的。
或者一切都是这样,无论零落成泥,还是做了时间的古迹,都会从有到无,从无到有,从接受到不接受,从习惯到习惯。
惯性,都是惯性。
她不应该叫那一声萧炎哥哥的,也不该做了那个与他亲近的人,更不应该主动断了关联,最不该的,是又去堪堪当了那个可笑可怜的萧媚,或者她不该开口的,就当一个轰轰烈烈干干脆脆的坏人,把一切都抹杀了,就能重新来过了。
活得久了,活得老了,总喜欢回忆过去,容颜已改,年华将散,她的一字一句,如断了线的珠串,落了满地,染上了尘埃。
她不知道炎帝对于爱啊情啊了解几分,也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对她有一点点动心,或许有,或许没有,或许他的爱情,只是他的战利品。
她晓得爱上萧炎的有多少人,也晓得这爱里几分是假几分是真,多的是追捧,不是爱情。
可是她已经老了,老到不喜欢听故事,不再相信童话,更不会相信为了一个女人会覆灭整个世界,他们会救苍生,会救百姓,除了女人,妈的,女人。
她卷了一卷烟草,她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染上的这个瘾,有也不记得了,在萧家里有她应有的地位,她并不因此爱多说上两句话。毕竟那些弟子儿孙,给了她应有的尊重,对她的感官还只是一个怪脾气的老人而已。
她不在乎。
那些女人,妈的,女人,女人就活该。
活该啊。
一口烟气呛得她眼泪直流,她弯极了腰死命的咳,真的是不中用了,都能给这种玩意呛着了。
她偶尔也想有儿孙绕膝,讲一讲过去,也想叹一口烟气,说一句,我见过他,他那年在后山气得发狂,也会好笑一句,因为他见过光明,怎么能忍得了黑暗。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独自当一个怪脾气老人当了好多年了。
从一无所有到不在乎一无所有。
她什么都没说。
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
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一句话在她脑海里盘旋回转,她想说的啊,是要说的啊!
发了疯似的翻寻,只为找一只笔,写一句话,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啊念啊,生怕自己忘了,崭新的,不知是谁送来的笔,她随便磨了几下的墨紧紧沾上墨水,要写时,那句话飞走了。
像一只鸽子,落在树梢,凝望了她一阵,扑啦啦拍着翅膀飞走了。
吸饱了墨的笔,在笔梢集了一簇,满满的砸了下来。
薄如蝉翼的纸上,一大滴墨落成了个完整的圆,颤巍巍的抖着。
提笔忘句。
没事,忘了而已,总会想起来的——
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