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赶路;途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下雨。从万宁出发,途径琼海,晚上到文昌落脚,共骑行175公里。大花角是今天探访的唯一的景点。
早上不到八点就起床了。我没有洗漱;队友倒是又借了我的牙膏去刷牙。趁他刷牙的时候,我整备车子,将雨披和充电器收起来,轮流连接两组电池打开ACC确认满电电压——电压和电量都正常。小刚不提供早餐;我们也不想在这里吃早餐。收拾好行李出发前拍了两张驿站院子的照片;出了院子,又特别将车子停在驿站后面,正对着驿站的招牌跟它合影(决定了环岛回去后要写游记,所以从今天开始沿途要多拍照片了)。
离得最近的第一站就是大花角。在百度地图上选择“骑行”不显示路线,切换到“驾驶”模式才开始导航。照着导航默认的路线骑了一段,发现前面就要上高速了,赶紧切换成第二条走国道的路线,掉头往回走。
走出去不远,在路边的小店各吃了一碗汤粉作为早餐。我主动用手机扫微信买单,因为今天轮到我垫付盘费了。
吃过早餐再次上路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先是坚持和观望了一会儿;在雨越下越大的时候,我们也只好披上双人雨披。雨持续下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快到大花角的时候才停。
导航的尽头是部队的营区,我们稍微往后退几步发现右侧有条泥土的小路,试着跟随一辆小车骑进去才终于找到大花角——没有任何标牌写着大花角,但在海岸边的杂木林中的一块平地上停了几辆小车,我们由此判断这里就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
一位戴着斗笠穿着套鞋的满脸皱巴巴像是被沙鲁吸走一半体液的老人唱着从来没听过的红歌在几辆小车中间逡巡穿梭。几头牛羊在杂木林中哞哞咩咩地给他伴奏。不过满地的牛粪和羊粪的味道却让人不愿久留在此去听他们的合唱。
停好车子,跟着几个游客穿过向左侧延伸出去的弯曲的林间小路,很快就找到了真正的大花角——在杂木林的尽头,被左右两个小山丘包围着,海滩上铺满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游客只有不到十人,有的在拍照,有的在休憩。
跟我们常去游泳和浮潜的三亚角一样,大花角也是一个鹅卵石海滩。飞登帖子上说这里是全岛最美的鹅卵石海滩,这一点我不敢肯定;但这里的鹅卵石确实比三亚角的要多要大。另外,浪也很大,而且连绵不断——这一点风平浪静的三亚角就无法相提并论了。比起鹅卵石,我倒更欣赏这里的浪花,他们不停扑向岸边的鹅卵石,拍打出不同的形状,很是壮观。我用手机从不同的距离和不同的角度拍了很多张,——为了抓住最美的浪花,还特别使用了连拍模式。
不过取景得要小心,因为鹅卵石之间总是夹杂着被海浪打上来的难看的朽木以及各种生活垃圾。岸边的杂木林中也到处都是生活垃圾。从一位游客那里了解到,稍早些时候,这里是一个免费的小公园,比现在要美得多,游客也多得多。后来部队入驻占据了这里,原本右侧小山丘上的一个观海亭被炸掉了,杂木林中用条石铺就的林荫道也不再有人打扫,渐渐就成了现在所见的模样。如今当地人几乎都不会来这里游玩;只有我们这样的外地游客间或会慕名造访。
往回走的时候,觉得离岸边最近的沿海岸线方向铺开的那条颓败落寞的林荫道也别有一番味道,将手机交给队友请他帮我拍照。可惜他完全不会拍照,林荫道没拍出我要的味道不说,还让一大堆生活垃圾与我同框了!
回到停车的地方,也顺便去看了下那里的海滩。一个鹅卵石都没有,只是普通的沙滩。也没有浪花。岸边和水里到处都是好的和坏的小渔船。沙滩和海水都散发着难闻的腥味。我们一到海边就旋即转身往回走。
骑上车子的时候,那位戴斗笠唱红歌的老人正在向一辆准备开走的小车收取停车费。司机给了他两元之后,无奈地笑着问他为什么要收。他说因为这块停车的地儿以及从通往部队营区的马路到这里的那段土路是他开辟出来的。说完,他又嘹亮地唱起了红歌,这次唱的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司机笑着说:“你歌里不是唱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么?可你这是……”老人不回答,只是歌声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切换成另外一首红歌,唱得更加响亮了。如果他来找我收停车费的话,还是乖乖给他两元吧,免得跟他缠夹不清浪费时间,我想。不过看来电动车并没有列入他的收费范畴,他并没有向我们走过来。
继续向前,下一站盐墩渡口。须得坐船才能到达对岸的港北码头。跟小时候进城经常坐的客船比起来,这艘既载车又载人的船要小得多,也要简陋得多。不过还是很激动,因为长大后已经很久都没坐过船了;因为骑电动车坐船还是第一次。
很快船靠岸了,船舷和岸边靠得很紧也很平,让人感到安心。我排在最前面,担心被后面的拥挤的人和电动车碰花车子,船一靠岸就立刻骑了上去。
虽然是紧邻海边,但河道还没有穿过家乡的长江宽。河水看起来不怎么干净,但深蓝中透着墨绿的颜色很漂亮。引擎发动之后开始收船票,具体收费标准不知道也没问,但两个人加一辆电动车一共才5元,我觉得很便宜。不过坐的时间也很短,我才拍了两张照片,录了一段短视频,船就靠岸了,应该还没过5分钟。
下船后已近中午,不过我们没有在港北停下来找餐馆吃饭,因为午餐我想继续骑到前面的和乐镇去吃有名的和乐粽。
以为进了和乐镇路边随便都能遇到和乐粽,但事与愿违,不仅路边没有遇到,连在百度地图上也搜不到几家卖粽子的店铺。最近的一家是在我们来时已经经过的路上,相隔两公里左右,我决定返回试试运气。队友对粽子不是那么感兴趣,不愿跟我一起去,下车到路边站着等我。在地图显示的终点并没有找到那家店铺,还特别问了附近的住户,也都说没见过没听过。白跑了一趟,浪费了许多时间和许多电量;而且路上还有一段满是泥坑水氹的土路,车身也被弄脏了,心情不好。队友说幸好他没有跟我一起去。
我不甘心,继续在和乐镇上这里那里找寻粽子。在市中心几条比较繁华热闹的街道转了几圈,依然是一无所获。怎么会这样?难道和乐粽并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出名?不过最后在路边的一家理发店的老板娘那里打听到了卖和乐粽的店铺比较集中的街道的名字。用百度地图导航骑过去,在半路上队友突然说他发现路边就有一家卖粽子的。
那只是一家小商店,并不是我要找的餐馆——我是想在餐馆点完粽子再来点别的一起当做午餐。不过队友对于我苦苦找寻和乐粽的行为从一开始就不能理解,这时候他的表情和言语都十分明显地表示了不耐烦,所以就决定是这家小商店了。
我们一人点了一个粽子;我又要了一瓶营养快线,他则继续喝昨天花两块钱买的那一大瓶纯净水。粽子里面包了一大块腊肉,还有一个咸鸭蛋蛋黄,味道一般,并没有什么特色——这样的粽子早在一年多以前我来三亚过第一个端午节的时候就已经在公司食堂品尝过了。粽叶依然是那种我无法叫出名字的芭蕉一类的叶子——问了队友,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叶子。粽子挺大的,但比飞登说的7元的价格要便宜,才5元一个。便宜无好货,也许我们吃到的不是正宗的和乐粽吧?“无所谓正宗不正宗的!其实海南的粽子都这个样儿,只是叫法不一样而已。”队友说,“所以一开始我才说没有必要非要在和乐镇来品尝什么‘和乐粽’嘛。”
出和乐镇的时候,对着尽头的牌楼拍了张照片。牌楼装饰得金碧辉煌,像极了家乡做道场最后烧给死者的灵屋,正中用耀眼的金色的行楷写着“和乐”,下面用小一些的字体写着“中国龙舟小镇”。
下一站是琼海。根据飞登的帖子,琼海只有玉带滩和亚洲论坛永久会址两个景点,都位于博鳌。前者是一个酒吧公园,已经冒雨赶了半天路下午还要接着赶路的我们显然都没有时间和心情坐到酒吧里悠然喝酒看风景;后者只是个会址,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和好玩的,所以我们决定不去博鳌,直接导航今晚的落脚地文昌。而琼海是在去文昌的必经之路上。
途中见到了大片大片的菠萝,还有横跨在小河之上的古桥。青涩的菠萝生长良好,已经长到一半大小,看来不久后会回馈给主人大丰收。桥梁造型奇特,由多个小的拱形和桥墩连接而成;顶部是镂空的栏杆;虽然也是混凝土结构,不过建成已经有些年头,桥体表面大部分已经变成了墨色,到处都是裂纹,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经过它们的时候,我特别停下车子拍了照片。这些时候,不喜欢收集风景的队友只是杵在一边等候,略显不耐烦地。
当路边没有什么风景可看的时候,我们便聊些闲天。不知道从哪里引出的话题,他突然提到了我的工作以及工资收入。他觉得我花钱有些大手大脚,一个月那点微薄的工资按理说是不够我花的。之所以没有入不敷出,是因为我一直在动用前两年在老家重庆开动漫服装店赚钱存下的积蓄——其实当时一分钱都没能存下来,这只是我临时撒的一个谎。由这句谎话开头,在他的追问下,我接着讲起了那个时候创建动漫社团、开动漫服装店,以及和第一个加入社团的童童的恋爱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是如实道出的。一开始讲,那些逝去的美好时光便如流光溢彩的画卷在我眼前绵延铺展开来,回忆化作言语从嘴里倾泻无遗,滔滔不绝地流淌了很久很久。
经过琼海市区的时候,可能走的是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吧,人多车多,挤得水泄不通。在这样的街道是不可能找得到可以给我们停车充电的餐馆吃饭的,所以我们没有停留,小心地在人群和车流中挤着径直穿过了琼海市。
挤得动弹不得的时候,干脆停在路边,趁机举起手机对着道路两旁的大树拍照。每一棵的主干都有人那么粗,相对的两棵高高的繁茂的树冠相交,在街道顶部盖成一道天然的绿色拱廊。一种和树叶很相似的蕨类植物布满主干和树枝,不留一丝缝隙,咋看之下已经跟树合为一体。我不认识这种树,也叫不出寄生在树上的蕨类植物的名字,但长在一起的它们给人一种奇妙而和谐的美感。说起来,《琴之森》里面长在阿海的那架钢琴旁边的不就是这样一棵长满蕨类植物的古树么!
出到琼海市郊,雨又下起来了。我们先一边观望一边冒雨继续骑行。但雨越下越大,只好停在路边一家久没开门的店铺的屋檐下避雨。等了好一阵也丝毫没有看到要变小或者要停的迹象,我们乖乖披上雨披继续上路。
这次在队友的建议下,将取下的头盔(戴在头上就无法披雨披)放到了放在脚踏板上的旧电池的上面的双肩包上面——前几次披雨披骑行的时候都是反过来双肩包在上头盔在下的。这样确实比之前自己的方法更合理,双肩包和头盔都放得更稳。但是等到雨霁脱下雨披的时候,却发现车头的仪表罩的内侧的绿色喷漆被头盔的螺丝刮花了很长的一道。当初将头盔放到双肩包上面的时候我就发现头盔顶部超过了仪表罩底部的高度,就有点担心会这样;本来以为路上自己多注意点可以避免,可没想到……真不该听信队友的建议!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在环岛完了回家后再去上次买喷漆那家淘宝店铺买一瓶同样的绿色喷漆回来补喷,这是唯一的补救办法了。
因为下雨的关系,因为城市街道拥挤的关系,因为乡村道路边没有餐馆的关系,我们一再错过了吃午饭的机会。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停在路边吃两块队友背包里带着的饼干充饥——连饮料都没有。又向前骑了很久才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但我们转遍了小镇上的几条街道,居然连一家正在开门营业的小餐馆也没有找到——应该是临近过年,店主都回家去了吧。我们继续上路,又骑了很久——比刚才那段还要久——直到黄昏时分才到下一个小镇:会文镇。
这个小镇要像样一点,我们很快选定了路边一家肯让我们车子充电的中餐馆坐进去。两个人点了三个菜:青椒炒猪肚、炒地瓜叶和麻婆豆腐。虽然味道都很一般——特别是麻婆豆腐根本不麻不辣,但分量还算足。我们全部都吃完了,吃得很饱很满意。我们都说,比起昨晚在神州飞登驿站吃的那顿的十几个菜,还是这顿的三个菜更实在。只是在最后买单的时候,队友看到我垫付了95元的时候,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有点心疼的样子。
一个小时后再次出发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根据百度地图导航显示的到文昌的剩余里程,以及充电后两组电池的剩余电量大致计算一下,我确定即使全速骑行到终点电量也绰绰有余。没有了顾虑,路上加快了速度。
在队友提醒车速过快的时候,稍微一减速,左边居然有一辆小牛或者大牛之类的电动车超了过去。这让我感到有点受到侮辱,于是开始调戏他:提速超过他之后马上减速等他来超;等他超过去之后,又马上提速超过他……这样反复几次之后,队友终于出声了:
“你这样拉仇真的好么?不怕他打电话叫一帮村子里的老铁在前面的路上堵截我们啊?”
“好吧,我知道了!”再一次超过他之后,我继续提升速度,没有再故意等他来超。我一路狂飙,管他是摩托车、小车,还是大货车,遇到就超过去。队友提醒速度过快不安全的时候,就稍微减速意思意思。
我们很快到了文昌。从百度地图上搜索到最近最便宜的宾馆——文昌东郊航天商务宾馆,骑过去,住进去。房费100元,押一付一共是200元,我扫微信付的。反正有电梯,就听取队友的建议,将旧电池从车子的脚踏板上搬下来,搬到5楼的房间充电。
房间很宽大,里面一大一小两张床;电视、宽带、空调等基本配置一应俱全;洗手间很干净,里面也是该有的都有。我们都说这个房间太棒了!我将靠近外侧靠近洗手间的大床让给了队友睡,因为这样就可以避免夜里被起夜的队友打搅。
我也让队友先去洗澡。在他洗澡的时间里,我用酒精将我床上的枕头、被子和床单全部彻底消毒。换我洗澡的时候,则从洗手间里听到他在跟什么人聊天。直到我洗完澡出来,他都还在聊着。仔细一听,对方是个妹子。是女朋友吧?不是;只是普通朋友。他只肯说这么多。我只是随口问问,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他很快挂了电话,叫我算算今天的消费。照他昨天的算法各算各的,他比我少4元。他的那份用QQ转账给我。接着,我们一起参考飞登帖子和百度地图商量和确定明天的行程。时间还没过十点,但因为昨晚在驿站几乎彻夜未眠,而今天又几乎赶了一整天的路,我们都太累了,没等商量妥帖就都纷纷来了睡意,立刻关了手机,关了电灯,睡觉。
这个晚上,我们都睡得很香,谁也没有在半夜醒过来。